聊了一会儿,罗大发起身去厨房做饭,还热情地让苏然和陈焕庭中午就在这里吃。他俩本自己带了面包,但也没拒绝。中午在村民家吃饭也是平常的事儿。
罗大发走后,陈焕庭还在本子上记录。
“你在写什么?”苏然好奇,她和陈焕庭走访的是同样的人家,但是每次结束后,陈焕庭好似记录得都比她多。
“什么?”
“你每次好像都比我写得多。”苏然凑过去,果然见到陈焕庭的本子上有一个复杂的统计表格,每家情况、人口、性别、年龄,甚至身高体型都有备注,不免叹道,“你做事真的很细。”
陈焕庭笑笑,不疾不徐地把最后几个字写完:“也不是全为了这个。”
“那是什么?”
“我和刘景明在临江大厦有个办公室。”陈焕庭合上本子。
“我知道啊,我们在电梯里碰到过。”
“你好像也没好奇我们在做什么?”
“好奇是好奇过的,没找着机会问,”苏然其实是想说没那么熟,也不好意思问太多,但既然陈焕庭这么有倾诉欲,她就顺从地问道,“那你们是在做什么?听说是创业?”
“是的,”陈焕庭点头,“旧衣物回收。”
“旧衣物回收?然后呢?”
“然后想办法把它转化为产业。”
“没有人想买旧衣物吧?”苏然问。
“对,但是我们现在就是在干这件事。”
这件事情的起源其实也和“梅远基金”有关。本科时候陈焕庭参与“梅远基金项目”,发现村里的孩子衣物破的破、旧的旧,小朋友捡大朋友的、大朋友捡成人的,而同时他所在的大学校园,同学们都会产生穿不坏、但已经失去新意的衣物。这一现象在校园跳蚤市场特别突出:衣服都是五块、十块地甩,卖不完的最后都扔到了环卫工阿姨的车里,颇有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感觉。于是他和带队老师商量,捐赠了不少干净衣物给山区儿童。可没想到这一号召导致“供远远大于求”,A大的旧衣物支援了两个村庄后,还绰绰有余,以至于陈焕庭的宿舍到毕业时几乎都快成了仓库。
而这时,他忽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一个可以研究的课题。
“我本科毕业之后,花了一个暑假的时间研究了这个问题,发现国内还没有形成一个非常成熟的产业链。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新衣服产生,它们从布料变成衣服,通过买卖到我们手里,穿过一段时间后,它去了哪里,好像并没有人注意过。”陈焕庭顿了一下,“你注意过吗?”
苏然确实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她的衣服很杂,商场买的高档货和淘宝买的便宜款都有,只要好看她就下手。虽然家里衣服多,但她家的阿姨每年都会清理一批。到A市念研究生后,她在的四人间有一人公派出国交流、一人半走读,宿舍基本就是她和陈倩的天下,可饶是这样,她也觉得收纳空间太少,一度产生过想在外面独立居住的想法。
“我还真没注意过,”苏然说道,“可能最后还是扔了?”
“扔了之后呢?”陈焕庭又问。
“之后?垃圾站?或者分解?”
陈焕庭笑起来。他拨弄了一下柴火,说道:“中国每年大概有超过2000吨的旧纺织品产生,可真正能得到有效二次利用的不到10%。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是扔进垃圾桶,最终被焚烧填埋。这既是对环境的污染,也是对资源的浪费。”
“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们现在做的其实是‘收废品’的事情?”
“可以这么理解。”陈焕庭笑道,“废品是放错地方的资源,不是吗?”
“那你们把收集起来的旧衣物怎么弄?”
“有三个渠道:第一个是把干净的旧衣物捐赠给需要的山区,就像‘梅远基金’联系的山村;第二个是进行二次回收利用,变成环保再生产品;第三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