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蹲下身子把地上的卷宗捡起来,随意翻了翻,发现这是好久之前的卷宗。大致看了眼里面的内容,他惊讶极了。
这是十五年前,宗人府给成王定罪的卷宗,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都是列举成王的罪状。
“皇兄,这是”晋王很想问个明白,但又不太好开这个口,只能看着朝文帝,面露不解之色。
朝文帝扶着额头,表情有几分挣扎和痛苦。
“十九弟,你可还记得朕的老三?”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
晋王这下知道,陛下是真的想跟他说这件事,便点了头,道:“臣弟记得。”
他看着朝文帝,疑惑地问,“皇兄,您为何突然问起景文?”
景文是成王的名字。朝文帝好久没听到这名字了,神情一恍惚,眼泪慢慢从眼眶中流下来。
他说道:“景文是个好孩子啊。”
晋王默然。在他心中,成王的确是个好孩子,年少时饱读诗书,少年时便胸怀天下,有次在街上看到乞丐乞讨,还曾在他面前说要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与叛国扯上罪名呢?
“皇兄这是何意?”晋王心里苦涩,“景文已经死了多年,皇兄为何突然又提起他?”
朝文帝闭上眼。
“当时朕收到那封密信,是不肯相信的,那时西部战乱,朕派他出征已是不忍,怎会再怀疑他?但后来好多证据摆在朕面前那的确是景文的亲笔信啊!他们一个劲地在朕跟前说,景文与燕国太子勾结朕不得不怀疑啊。”
他语气很淡,话中充满了悔恨,“朕命方毅带他回京,也不过是想当面问个究竟,哪知他”
“哪知他会自杀,是吧?”晋王目光看着他,“皇兄,景文最有骨气,受不了这种冤枉”
他说着说着有些怨气,“臣弟那时候虽年轻,但也知景文的秉性,他绝不会叛国,而且,您有多宠爱多看重他,臣弟知晓,他又怎么会为了这太子之位,做出那等阴险之事呢!”
朝文帝沉默无言,心痛如刀割一般。晋王看着他,也不好过多发泄,只说道:“臣弟知道皇兄也不忍,但如今,说什么也迟了,景文心灰意冷,自尽身亡”
“不是。”朝文帝低声说道。
“什么?”晋王一时没听清,看着朝文帝露出疑惑。
朝文帝看着他,眼里浑浑噩噩,恍若身处混沌之中。晋王见此有些担忧,说道:“皇兄,究竟怎么了?您若是有事,尽管跟弟弟说,别闷在心里”
晋王一个劲地劝说,让朝文帝不免为之动容,他说道:“朕处于高位,知道你们都怕朕,防着朕,但朕却始终记得骨肉亲情,兄弟情深。对待你们,朕也不曾有过亏欠。”
“亲兄弟理应如此。臣弟知道皇兄对臣弟好。”
朝文帝说道,“我们尚且知道,他为何就不知呢?”
晋王一惊。“他”是指谁?
“是朕,错怪了景文,是朕,看错了人。”朝文帝自顾自地说道,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前,神情逐渐平静下来。
“朕,要废太子。”他一字一句说道,语气笃定且坚决。
废太子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难,自古以来,除非太子德行有亏,不然不会轻易废太子。尤其是太子身后还有言相,实在难上加难。
朝文帝一方面想洗清成王的罪名,另一方面又不希望百姓知道皇家这桩丑闻,他决定让太子自行辞去太子之位。
于是,当日他就吩咐德全传话让太子去朝奉殿。朝奉殿是大盛皇室历来供奉先祖的地方,太子不知所以,以为是要去祖先面前为父皇祈福,便乖乖去了。但站在朝奉殿里,他越想越不对劲,见周围始终空无一人,才反应过来,父皇这是要晾着他。
他心道不好,走到门口正准备出去,但有人却推门而入。
太子瞧见朝文帝平静走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