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雅间里,窗子关得严严实实,楼下的动静都被隔断在外。
屋子内装璜雅致,古色墙壁上挂了一副大大的字画,中间有一张上等材质的棕色圆桌,圆桌两旁各坐了一个人,其中一个人一身黑衣,绑了个高高的马尾,双手抱剑于胸,双眼微闭,头低垂着,生生把室内气氛压到最低。
“鉴大人。”
李至淮倒了杯茶水递给他。
对面脸上木然的男人这才抬起头来,眸光中暗淡无光毫无波澜地看着李至淮。
“来了?”
这嗓音沙哑低沉,像是石头在一块铁皮上推磨着,连带着屋里的气氛都有些诡异。
李至淮知道他在问什么,点头道:“来了。”
鉴大人终于把手里的剑放下,生硬的剑鞘与桌子碰撞只发出轻微的声音。
“李大人,不知我的提议,你同意与否?”
他语气生冷且淡薄,眼眸中含着暗沉的朦雾,一眼望过去,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一潭死水。
经历了许多生死波折的人大抵是这个样子。
李至淮摇头苦笑:“若是十多年前我或许会同意,但已过了那么久,我是断断不会同意的。”
鉴大人木木地看着他,张张唇想说些什么,李至淮又说道:“我并未与她讲,但我知,她绝对不会答应。”
双方默了默,轻微的气息都成了压制人的利器。
“也是。”鉴大人忽的弯唇,“毕竟,你们早该忘了。”
他利索地站起来抓过佩剑,将它别在腰间,衣摆因风而起为整个人添了几分风华。
“既如此,李大人多保重。”鉴大人淡淡看一眼李至淮,“光州,至少离得远些。”
李至淮跟着站起身:“如今你要去何处?”
“京城。”
鉴大人望着北边的方向勾勾唇,“该回去看看了。”
鉴大人并未从门口离开,而是开了窗,身影一闪就消失不见。
李至淮不住地感叹:“果真是高手啊,怪不得当年”
他忽的叹口气,摇头无奈一笑,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他从雅间出来时,李各正兴致满满地跟着薛衍说话。
其实一直都是李各在讲,薛衍坐在一旁沉默着,也不知他是在听还是在思考。
阿林见二老爷出来,快步走到李各面前提醒他上楼。
进了另一个雅间,李各先上前一步介绍:“二老爷,这便是救我于山匪之中的薛兄弟了。”
薛衍拱手施礼:“李大人。”
李至淮曾任宿州知州,因言论不当得罪了当时的宿州知府徐沿亮,后被贬至益州,现回了光州任长史。
薛兄弟是益州来的,看来是听过二老爷的,李各在心里说道。
“你叫薛?”
李至淮不动声色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薛衍。”
薛衍迎着他的视线,身体越发挺直,鬓角一缕发丝微微扬起,使得他脸上出奇清冷。
“薛衍?”李至淮念了一遍,说,“水朝宗于海也,从水从行。”
他点头道:“好名字。”
薛衍微微弯唇:“我师傅请人取的。”话里有几分骄傲。
他们这是在说客套话吗?
师傅请人取的?
就算是他师傅取的跟二老爷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李各在一旁狐疑地看着他们俩。
两人含笑的眼神里好像洞明了一切,却把周围的人蒙在鼓里。
李至淮语气很是笃定:“看来那个人很会取名字。”
薛衍“嗯”了一声,显然是很同意他的话。
看来薛兄弟很喜欢他的名字,李各心里细细琢磨,薛兄弟的名字是比自己的好听些。
“那薛小兄弟如今在光州何处落脚呢?”李至淮换了话题。
薛衍摇摇头语气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