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松霞道:“是你自己把这份交情看的淡了,你若真看重我,就不该拂逆我的意思!”
她看着柳轩颈间那骇人的淤青:“绮霞宗怕是容不下傅相爷大驾,请恕我不远送了!”
原先答应了傅东肃留宿的话,如今说了这句,自然是逐客之意。
傅东肃面挟寒冰,他的身份矜贵,从不曾被人这么冷待过,而且是为了一个少年!心中的难堪跟愤懑可想而知。
上官松霞却并未再多看他一眼,竟自携着柳轩飞身而起,看方向,竟是往栖霞居而去。
正在此时,只听“吱吱”两声叫唤,傅东肃回头,却见一只金毛小猴子从身后的山石间跳出来,紧随其后的,却是穆怀诚的弟子穆青。
穆青一眼看到东肃,猛地停下脚步,她本是个有些泼辣的性子,可见到傅相爷之时,脸上却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地忐忑,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相爷。”
傅东肃并没多在意穆青,而只看着那只小猴子:“这是金丝猴儿从哪里来的?”
穆青回答:“是宗主上回下山,带回来的。交给了我代为照管。”
傅东肃道:“就是去吴中柳家那次?”
“正是。”
傅东肃看着那无忧无虑的小猴子,微微地叹了声,拂袖转身。
穆青忙道:“相爷要去何处?”
“你们宗主下了逐客令,我自然是该离开了。”
穆青甚是惊愕:“这怎么可能?宗主一向对于相爷很是看重,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冷笑了声,傅东肃道:“凡事自有例外,她不是也破例又收了徒弟么?也许,我这位旧人,也该……”他并未说完,衣袖轻摆,招来一朵白云,竟自踏云而去。
金毛小猴子仰头望着傅相爷飘然驾云而去,晶亮的双眼里满是崇敬,穆青也自仰头瞧着仙人远去,仿佛神魂也随着一起飘离。
栖霞居。
因为气不顺,少年猛烈地咳嗽着,有些纤细的腰身弓起,随着颤动。
却不敢大声,因为喉头疼的像是被真正捏断了似的,每声咳嗽都引得一阵剧痛。
上官松霞单手捏着个白瓷杯:“把它喝了。”
柳轩抬头,眼泪汪汪地,眼中的红影却已经退了大概:“师父。”
声音也是沙哑的,依稀还带有些劫后余生的惊悸跟委屈。
上官松霞心中无声一叹:“喝了吧,伤会好些。”
柳轩的唇动了动,终于双手接了过来,慢慢地将一杯水都饮尽了,喝完后才觉着沁香满口,而原本火辣辣的脖子,也好像是得了甘霖滋润,剧痛跟难受之感都因而舒缓不少。
“师父,”柳轩定了神:“那个傅相爷不知怎么了,一上来就想杀我。要不是您及时赶到,我就真的给他杀死了。”
“傅相并不是真正要杀你,他只是想试试你。不过他下手太狠……”上官松霞的眼底掠过一丝恼色,将杯子接了过去:“你放心,他已经离开了。”
“为什么他要试我?我又不是坏人。”柳轩不解,又受惊般看向松霞君:“师父,他先前说您无法决断,决断什么?难道您也觉着我是歹人?”
上官松霞将白瓷杯放落,神情是一贯的漠然:“你不需要在意别的,如今你是我的弟子,不管如何,我都会护着你。”
柳轩抬手摸了摸脖子,低低道:“如果我是坏人,或者会给师父招惹麻烦,我倒宁肯离开。”
上官松霞却有些不悦:“休要胡说。只要不是你犯了大错逐出师门,你便始终是我的徒弟。”
柳轩心头一动:“师父,什么才算是犯了大错?”
松霞君道:“玄太没跟你交代本门四大戒律么?”
“当然说过了,先前那个林朱曦也曾说过的,”柳轩缓缓道:“不得滥杀,不得邪淫,不得与妖魔同流,不得毁谤道门。”
松霞君道:“记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