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深沉轮廓,泪已潸然。
……
是夜虽是上元佳节,但因了皇帝的病况,东阁里依旧有阁臣值夜。
今夜除了裴右安,张时雍和陆项亦在轮值。二人低声议论着皇帝病情。
“万岁吉人天相,此次定能逢凶化吉……”
“裴大人,你亦精通医道,你可有法子?裴大人?”
二人未听裴右安回应,转头,见他身影步出东阁,消失在了门外。
裴右安从东阁出来,在夜色里,停住了脚步。
高高一堵宫墙,将墙外和墙内分隔成了两个世界。墙外上元灯火,火树银花,墙内深宫重苑,暗影叠叠。几盏宫灯在夜风里微微拂穗,地上投出一团晃动着的黯淡光影,更添了几分幽阒和寂寥。
裴右安微微仰头,出神地眺望着远处宫墙外的那片绚烂夜空,片刻后,朝前走去,最后停在了承光殿外的那扇闭合的宫门之前。
他伫立于门外,站了许久,终还是转身,慢慢离去。
嘉芙回来,慈儿依旧沉沉而眠。和衣卧在床侧,想着方才皇帝召见的经过。
她心里清楚,这是最后的一幕了。
那些话,皇帝或许原本是想说给裴右安听的,或许,也真的如他己言,只是想要寻个人,说几句话而已。
她闭目,冥想了片刻,终还是起身出来,开门正要唤崔银水,叫他去往东阁将裴右安请来,却见一道人影,正立于阶陛之下。
上元夜的明月,高高悬于如洗青空,那人身影淡淡,面如月华。
裴右安来了。
嘉芙快步迎了出去,握住他微凉的手,将他带入。
裴右安坐于床畔,看着熟睡中的慈儿,片刻后,轻轻起身而出,嘉芙跟了出去,送至门口,他抱了抱她,微笑道:“方才突然有些想你们,便过来了。我该回东阁了,你再睡吧。”
嘉芙环抱着他的腰身,仰面望着他:“大表哥,方才万岁召我过去,说了几句话……”
嘉芙复述了一遍,最后道:“万岁并未叫我转话于你,只是我想,他心中应还是希望你能知道的。”
裴右安沉默了片刻,亲了亲她,低声道:“我该走了,你再去睡吧。”
……
“阿璟……朕这一辈子,都是个混账东西……”
“朕让孙子做了皇帝,不知合你心意否,你若不喜,待见了朕,你只管骂朕……”
“阿璟,倘光阴如旧,朕必早早便去向父皇提亲,娶你为妻……”
萧列喃喃自言自语,握着玉佩的那只手掌越收越紧,越收越紧,视线落在殿顶上方那片烛火照不到的昏冥之中,目光仿佛穿透了出去,看向那遥远无边的虚空之处。
“咻——”
一道燃烧的烟火光柱,从灯市的方向破空而上,冲至半空,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绚烂烟花,几乎照亮了大半个皇城东的夜空。
烟花渐渐熄灭,消散在了夜色之中。
“太医——太医——救驾——”
一道骤然而起的厉声,打破了皇宫的死寂。
随伺在承光殿外的胡太医一行人,闻声匆忙入内。
张时雍和陆项从东阁被紧急召至承光殿时,看见一道人影,已经候立在了殿外。
那人背影挺直孤瘦,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正是皇太孙太傅裴右安。
很快,何工朴,刘九韶等大臣接讯,亦陆续赶至殿外。
“宣裴右安,张时雍,刘九韶觐见……”宫人匆匆出来,拖长语调,宣着圣旨。
张、刘随了裴右安入内,见内殿深处的龙床之上,皇帝仰面而卧,仿似已经不能说话,双目半睁半闭,似睡非睡,旁边地上,跪着一溜的太医,李元贵手托圣旨,立于床尾,面含戚色。
“裴右安、张时雍、刘九韶听旨——”
李元贵上前一步,宣道。
张刘立刻跟着前头的裴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