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抬头,对上了他的两道目光。
“大表哥,我已和你同床共枕了一夜,你要是还不要我,我日后又侥幸能从世子手里逃脱活下去的话,下半辈子,我就剪了头发去做姑子!”
她说完,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裴右安和她对望了片刻,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忽道:“回你自己的屋去,没我的话,一步也不许出去!”
“大表哥……”嘉芙哀求。
“回你的屋去。”
他重复了一遍,背过了身。
嘉芙浑身血液渐渐冷了,呆呆地坐了片刻,默默下了床,低头从他身边慢慢地走了过去。
那道门槛不高,才半尺不到,她迈过去的时候,腿脚却仿佛灌满了铅,沉重异常,几乎是一步步地挪着回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嘉芙便扑在了枕上,眼泪慢慢地流了出来。
她有一种感觉,她这最后的一搏,还是失败了。
昨晚她鼓足了全部勇气,回了他的屋,脱了自己衣裳,钻进了他的怀里后,犹犹豫豫之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也不知怎的,到了最后,竟就一头睡了过去,一觉睡到方才,被他起身发出的动静才给惊醒了。
世上有她这样的傻瓜吗?
嘉芙眼泪流的更凶,却怕被人听到,死命地捂住嘴,无声地抽泣,哭了片刻,想起今日还要动身走的,怕哭肿了眼睛被人看见,拼命止住了泪。到了中午,一个侍卫来敲门,说裴大人命他来唤她,可以出来,预备动身走了。
嘉芙不敢耽误,拿了东西,一路低头,随了侍卫出了土司府,来到门前,远远看见裴右安站在那里,正在和送他的土司话别,边上许多的人。
她的头垂的更低了,朝着那辆停在后的留给自己的马车快步走去,快到近前,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甄表妹!”
嘉芙听出是安沧珠的声音,装作没听到,急忙加快脚步,安沧珠却飞快赶了上来,在她面前站定,挡住了她的去路,道:“甄表妹,你何时回泉州?等过些时日,等我这边得出空,我也想去泉州一趟……”
他忽的咦了一声,靠了些过来:“甄表妹,你怎的了?眼睛有些肿?哭了?”
嘉芙又是羞惭又是气闷,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先上去了……”绕过安沧珠,飞快往马车方向去。
“莫非是我妹妹又找你麻烦?你跟我说……”
安沧珠追了上来,嘉芙面前忽然人影一晃,杨云走了过来,拿了她手里包袱,人挡在安沧珠面前,笑道:“甄小娘子一切安好,安少主请留步,不必再送了。”
嘉芙爬上了马车,关了门,坐在里面,片刻后,马车晃晃悠悠地启动,终于上路。
当天晚上,嘉芙就发现了一件事。
她去的方向,不是出发时的武定府,而是往东,直接去往泉州。
护送她的人,就是杨云和他的手下,而裴右安,他再也没有露面了。
她已经用尽了自己所有能够想的到,做的出的办法,终于还是没能成功地留在他身边,更不用说让他娶自己了。
虽然那天早上,她跨出那道门槛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真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时候,她还是陷入了无比的感伤、后悔和羞惭之中。
很奇怪,这种时候,她原本最应该想的,是失去了她原本想牢牢抓住的来自裴右安的庇护,往后萧胤棠要是再对她下手,她该怎么办才好。但这一路东去,她竟没再怎么想这件事了。
倘若到了最后,真的无法避免,又再次落回到了萧胤棠的手里,最大一死而已,忽然也没觉得有多恐惧了。反倒每每想着那日自己做下的事情,情绪低落,难以自拔,一路就这样回了泉州家中,孟夫人见到失而复得的女儿,抱住嘉芙又哭又笑,哥哥甄耀庭欣喜万分,就连祖母胡老太太,脸上也露出笑容,叙话完毕,当晚,家中设宴,为嘉芙接风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