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耀庭早就到了慈恩寺,分明听到隔墙大法堂的方向隐隐传来做法事的铙钹木鱼声,知那大丫头就在里头,偏自己不得而入,心里跟猫抓似的,沿着围墙转来换去,晃悠了许久,找到了一处偏僻角落,墙角处长了株槐树,枝干伸向墙的另头,他便手脚并用爬上树,慢慢攀上墙头,一个纵身跳下,终于得以翻墙而入,借着树木掩映,遮遮掩掩地往主殿而去,靠的近了,远远看见裴家下人不时在殿门口出入,偶还有宫中小太监夹杂其中,一时不敢贸然靠近,便藏身在路边一座硕大的法碑之后,探头探脑地张望,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个人影,正焦躁着,忽然看见玉珠和另个丫头从法堂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香篮,似要往大门方向而去,大喜,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等她从近旁经过,瞧准了,朝她后背投去了一颗小石子。
玉珠感到身后仿佛被什么轻轻击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赫然看到那座大法碑后竟探出个脑袋,认出是甄家儿子,正使劲地朝着自己在招手,心中疑惑,迟疑了下,扭头和边上丫头说了几句,让她先去香堂,等那丫头走了,自己折过来,停在路边问:“甄公子,有事吗?”
甄耀庭见她停在跟前,两只眼睛看了过来,心跳竟也快了几分,急忙从石碑后走出来,低声道:“我们今日就要走了,今早临上船前,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上回亏了有你帮忙,我才得以到了老夫人跟前说话,帮我妹妹洗了冤屈,我想起还没跟你道一声谢,若就这样走掉,心里实在不安,所以一早来了这边,就是想向你道个谢。”
玉珠对甄耀庭的第一印象很是不好,觉的他浮油孟浪,到了上回,见他为了替妹妹出头闯到老夫人跟前,虽举动鲁莽,但有感于他对妹妹的爱护之心,想到自己幼年家变,若是有个像他这样的哥哥,说不定境况也会有所不同,故那日后,对他印象才好了些,此刻见他竟是为了向自己道声谢,特意大老远地跑来了这里,除了意外,心里难免也是有些感动。
今日大法堂里不让外人入内,想起他刚才躲在法碑后的样子,不用问也猜到,应是走偏路进的,不想被人看到了,看了下左右,压低声道:“小事而已,何须要你这样特意跑来道谢?你快回去吧。我也有事,我先走了。”
她说完,转身要走。
甄耀庭跑了大老远的路过来,好容易等到了她,话还没说两句,见她就要走了,心里一急,扯着她衣袖,一下就将她拉到了自己刚才藏身的大法碑后,见她脸涨得绯红,似乎生气了,忙松开手,低声陪好道:“勿恼勿恼!我是想着光道谢未免不够,就带了点东西。”说着掏出一块包起来的手帕,打开了,里头是双玉镯,通体碧透,水色十足,递到了玉珠跟前,道:“你瞧瞧,喜不喜欢?”
玉珠诧异不已:“我们非亲非故,我怎敢要你这样的贵重东西?你快收起来!”
甄耀庭倒也痛快,听她不要,立马收了回去,接着却跟变法术似的,又摸出了一只雕饰繁复的小匣子:“我听说上回你曾托人去香铺里买苏合香。那个不好。这里头装了几枚龙涎,也值不了几个钱,姐姐你拿去熏衣熏帕。”
玉珠却不知他何时连这种事情也打听到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皱着眉道:“甄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受不起。我们夫人使的就是这香,我不过一个伺候人的下人,我怎配使?你快走吧,被人瞧见了不好。我有事,我也走了!”
她说完,转身便出了石碑,匆匆往大门口的香堂方向而去。
甄耀庭见她人就这样走了,带来的东西一样也没送出去,心里一急,也管不了别的了,忙从石碑后转出,追了两步,口中道:“实在是不值钱的!别人也不知道,你何至于这样!若龙涎你不敢使,我还有冻龙脑!我妹妹原本向来不喜熏香,这回进京前,却特意叫我从库房里给她拿了一盒子这香带出来使,龙涎也不要。我妹妹是个雅致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