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疯子’叫严晓峰,是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一名警员,曾经因为刘立清把丘梅姐的死闹到市里的缘故,跟着上司一起来到汶头村,参与了对丘梅姐的开棺验尸。
我那只不慎跌落到阎王井的手机,就是他带来归还给我的。不过他要是不说,我完全没能认出他来,他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我,所以当时就像逮到了根救命稻草一样,立刻过来对我表明了他的身份。
然后他说,如果他再不跟一个活生生的人说上一句话,他大概真的是要疯了。
之后好一阵,他都没再继续说些什么,因为在把证件拿给我看过后,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许是身心一下子松弛下来,所以全身抖个不停。于是冥公子下车丢了瓶矿泉水到他手里,随后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变出来几分钟后就会消失的东西,他又从衣袋里掏出包烟,递给了严晓峰。
烟的作用果然比较大,点燃了用力吸过两口后,严晓峰浑身发寒似的哆嗦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随后一边若有所思咔吧咔吧捏着水瓶子,一边自言自语般道,之所以刚才他冲到我们车前后他笑成那种样子,是因为他在这座山里差不多已经有四五天没有看到过一辆车,以及一个人影了。
“四五天?”听他这一说,未免叫我感到吃惊,我看了看他脚上那双肮脏不堪的鞋,疑惑着问他:“难道你这一路是走着进山的?”
他苦笑:“走?怎么可能,当然是开车来的,但进山半小时后熄火了,怎么点也点不起来。”
“那你还继续往山里走?”
“没辙啊,本来想叫拖车的来,但忘带手机了。后来想往回走,可是那段路挺尴尬的不是么,半小时的车程看看不算什么,走走也得老半天。所以那会儿看看天还早,就打算剩下的路不如走着过去,也觉得这地方常会有进出汶头村的货车经过,也许走没多少路就能碰上搭个车。”
“那怎么会走了四五天?”
他再次苦笑,摇了摇头:“天晓得了,这地方就这么一条路吧?为了搭车我连近道都没感抄,老老实实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可就是奇了怪了,明明上回来开车顶多也就走了一小时不到吧,可是紧走慢走连着走了这么多天,我一直都没找到通往汶头村的那道路口他妈到底在哪里……”说到这里,冷不丁地又打了阵哆嗦,他停下手里动作看了看我,有点顿悟般喃喃说了句:“见鬼……难道我是碰上鬼打墙了?”
从北汶山穿到汶头村大约一百五十多公里路,开车速度快的话一两个小时能到,靠双脚走的话,那大约要走一到两天。这么一个沿着一条路笔直走总能走到的地方,又已开车行进了半小时,这种情况下,严晓峰连走了四五天都没能走出去,至此才意识到自己碰上了鬼打墙,说实话,他反射弧度也是够漫长的。
不过想想我最近所遭遇的种种,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反应和接受度实在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毕竟若不是亲身经历,而且不止一次地亲身经历过,怎么能相信那些在过去看来是迷信、是只存在于小说故事里的东西,竟然会是真的。
所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同他一样沉默了下来,这当口就见冥公子背靠着车门,随口般问句:“特意一个人开车到这里来,您是去汶头村办事么?”
“对。”严晓峰点了下头,但很快却又摇了摇头:“严格上说也不是办什么公事。”
“私事么?”
严晓峰迟疑片刻,再次点了下头:“算是吧。”
说完,突兀朝我看了眼,道:“说起来,也算是挺巧的,其实这趟过来是正打算去找你们家的人,但没想到会在这里先遇到你。那个王川是你的堂姐夫吧?”
“……对。”
“他前阵子被带去市公安局的事你知道么?”
“知道。对了,正想问问呢……我姐的死,难道真的和他有关系么?”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