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时,车门嘭的声响,老陈带着满身烟味钻进驾驶座,掸了掸满头水星子,轻轻咕哝了句:“又下雨了。”
他原先一直守在车外,一边抽烟一边听冥公子说着他的那些往事。
在听到医院那段时,原先已稍微好转的手又再次颤抖了起来,以至半晌都没能重新点燃一支烟。刚好这时雨又下了起来,虽不算很大,但很密,于是他总算进了车,但手刚一摸方向盘,抖得变本加厉。
不得不松开手转而握住了脖子上的金链条,他嘴里低低咕哝着,仿佛是在对着链条上一枚佛像说着些不知所云的话。见状冥公子轻拍了下他的椅背,道:“水走阴,不如等雨小点了再上路。”
“也好,我也想再定定心。”说罢,他欲言又止地朝冥公子看了两眼。
我以为他肚子里有话但没打算说出口,但见他憋了阵,仍是扭过头,迅速瞥了我一眼后对冥公子道:“兄弟,冒昧问句,您这女伴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刚见到那会儿就觉得特别阴,跟个死人似的……”
我一愣,因为没想到他欲言又止的话原来是想说我。
“倒也不算是病,只是中了点邪。”
“中邪?跟我的情况差不多么?”
“比你可能要糟糕些。”
“……既然这样还带着她?”
“陈先生想说什么?”
“我……”大概冥公子不冷不热一句反问让他有了点顾忌,犹豫了一会儿,他才道:“说句老实话,我怕今天有她在,我身上戴的这些东西可能要扛不住……”
“是么。”
“您看,这两天我听您的话戴着这些在路上跑,一直都没出过什么问题,可她一上车,才半个多小时而已,就差点又出事……”
话说完,冥公子没吭声,而我倒是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如此。为什么刚才我跟着冥公子上他车时,他会以一脸难以形容的不舒服盯着我,而且路上连一句话都不愿跟我说。我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对我蹭他的车感到不悦,却没想到他是看出了我身上的邪,并且由此担心我会让他遭到不测。“哦,这样的话,那要不找个能叫到车的地方,等下我打辆车自己回去吧。”于是我道。
“算了算了,”他一听立即苦笑着摆摆手:“再往前越走越偏,说打车哪有那么简单,再说你这副身子骨……还是算了吧。”
我的身子骨?
我的身子骨怎么了?
老陈说这句话时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着实让我有点不安。立即朝窗玻璃的反光处看了看,但除了脖子处越渐明显的疹子,并没瞧不出什么显著的不妥来,所以有些莫名,便再次朝他望去,发觉他正透过反光镜若有所思看着我。
“你跟这位兄弟认识很久了么?”正打算低头当做没有瞧见,冷不防听见他问我。
我摇摇头:“没,也就几天而已。”
“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个么……”有点不太好说,我看了看他,又朝一旁冥公子看了眼,见他旁若无人地望着窗外,只能随口答了句:“在老家时碰巧认识的。”
“那你怎么不让他给你瞧瞧身上的邪气?”
“……你怎么看得出来我身上有邪气?”
“这倒简单,就好比做生意做久了,往往很容易分辨出各种类型商人身上的独特气味,一个道理。”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人的第六感。”
我笑笑:“那他给你瞧过?”
“没错。”说到这儿,似乎一时忘了原本对我的种种忌讳,他目光闪了闪道:“你知不知道这位兄弟很了不得,他能驱鬼?”
“驱鬼?”
“没错。”
“他给你驱了?”
“当然。不然今晚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既然驱了,为什么你还要戴着这些金子避邪?”
“他没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