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宫门处,马车停下,沈辞也下了马车。
他已经交了禁军腰牌,眼下入宫,要如普通官员一样盘查,而眼下又是殿中传召,正值敏感之时,禁军侍卫道了声,“将军得罪了。”
遂上前近身搜查。
等搜查结束,禁军侍卫才退开,“将军入宫吧。”
身后的禁军侍卫随同一道,等入了中宫门,还有内宫门,在内宫门处,照旧有内侍官和禁军轮流近身搜查,而内宫门处还要查得更仔细些。
沈辞本就是禁军统领,也心知肚明。
眼下的查法,不是对朝中官吏的查法……
沈辞没说旁的。
等到大殿外,禁军侍卫朝殿外值守的内侍官附耳,内侍官快步入了殿中,很快,听到殿中启善的声音,“宣沈辞进殿。”
原本窃窃私语的大殿中忽得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沈辞身上,殿中除了沈辞的脚步声,近乎鸦雀无声。
沈辞上前,目视前方,只在行至殿中的时候,朝着殿上看了一眼,既而单膝跪下,行军礼,“末将沈辞,见过陛下。”
他这十余日都未见过陈翎,也未听过陈翎的声音,这是这十余日第一次。
“起来吧。”
“谢陛下。”沈辞起身,终于大方看向殿上那袭大红色龙袍身影。
早前悬着的心,仿佛忽然间踏实与安稳。
她还好。
他担心她。
沈辞余光瞥向身侧。
殿中站着的另一人,正是早前朝他发难的御史台吴佐一的学生,肖明举。当日殿中,吴佐一死谏,而后带头咄咄逼人的就是肖明举。
肖明举此人,沈辞有些印象。
好像范玉提起过,肖明举也是寒门学子,好像还是同范玉一届春闱入仕的。
范玉早前是探花,肖明举未入三甲,但在翰林院留任做翰林院编修。几年后,又从翰林院去了御史台。
御史台早些年一直锋芒毕露,狠谏了不少朝中官员。
后来阿翎登基,诸事亲力亲为,朝中之事,朝中官员都在阿翎眼皮子下,所以这几年御史台很少在朝中露脸。
但这一次,借由湖城官银失窃一事,吴老大人死谏,而后肖明举站了出来,一跃成了御史台的主事人。
这样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只会越演越烈。
“有什么话,问吧。”天子的声音想起,沈辞再度抬头看向殿中,隔着十二玉藻旒冕看不起天子的神色,但他知晓她在看他。
沈辞也大方看向肖明举,“肖大人请说。”
沈辞久在边关,又是禁军统领,身上自带了军中气息,稍不收敛,这种压迫感释放便会让对方不寒而栗,尤其是肖明举早前在朝中也只是跟在吴佐一身后,哪里这么单独在大殿上同沈辞这样的人对峙过。
肖明举深吸一口,尽量镇定道,“敢问沈将军,沈将军正值壮年,又刚才娶妻,为何沈迎好端端的,会将沈山海过继给沈将军?”
肖明举继续逼近,“还是沈将军听到什么风声,才特意将沈山海过继到自己名下。”
肖明举问完,殿中目光都看向沈辞。
沈辞沉稳道,“山海是我侄子,出生的时候体弱多病,一直到大些才好。家中一直希望山海同我一样健朗,山海同我在一处的时候,近乎没有生过病,家中找人算过,说等过了八岁的坎儿,将山海过继到我名下,可保平安。早几年我一直在立城边关,去年回安城时,山海刚满了八岁,所以父亲做主,将山海过继到我名下,但实则山海还是唤的我一声二叔。”
肖明举凑近,“真这么巧合吗?刚好是怀城之乱之后,沈家就第一时间将沈山海过继到了救驾有功的沈将军身上?”
火药味越渐浓烈,沈辞反问,“有何不妥吗?怎么,御史台监察百官,连朝中官员壮年娶妻,却过继子女这些事情都要监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