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关折回,压低了声音道,“将军,打听过了,方才路上遇见的,都不知道是经由何处来的驻军。口风很严,探不出虚实。但这种规模的调动,应当是兵部私下调令……”
韩关顿了顿,干脆凑得离沈辞更近些,“就是那种,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调令…………若要继续打听,真扯上了兵部,一旦被发现,就不是我们立城驻军多管闲事那么简单了,解释不清楚,许是要平白给将军惹一身猜忌。”
韩关点到为止,眼神微妙朝沈辞挑了挑。
韩关是沈辞的副将。
四年前,沈辞从京中调任立城驻军,韩关就一直同沈辞在一处。
其实沈将军早前在京中的事,韩关多少听说了一些。
沈家是燕韩世家,树大根深,天子早前还是东宫时,沈将军就曾是东宫伴读。听说,还是最受东宫信赖的一个。
天子登基,若是将军还留在天子身边,早该位极人臣了。
也不用同他们一道,窝在立城这样偏远又都是黄沙的边陲地方,四年都没有回京过……
韩关猜都猜得到,沈将军当初应当是同东宫闹翻了,才来了立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所以,将军面前还是少提天子为好……
但兵部若是私下调令,还能是谁的主意?
韩关细声,“将军,眼下圣驾尚在怀城,驻军在周遭调动,定是替天子护驾去的。将军眼下还在告假,就不要插手兵部的事了……”
韩关言罢,沈辞放下手中杯盏,斩钉截铁,“去打听。”
韩关:“……”
真还去啊?
沈辞的话,韩关不敢不听,但他觉得多此一举。
沈辞看他道,不紧不慢道,“天子若要驻军护驾,大可明目张胆调动驻军,不会让兵部私下调令。南巡途中有禁军跟着,真到需要调动驻军的地步,已经是出了事端,兵贵神速,更不需要掩人耳目。你在军多少年了,这点常识都没有?”
韩关轻叹,怎么会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他自己不也不紧不慢的吗?
他们其实心中都清楚——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打探了也是图个安心罢了。
但人家兵部若真是私下调令,戳破了多难看……
像立城驻军这样的,每年的军械和物资还得看兵部脸色,这要是得罪了兵部,年关的冬衣拖上个十天半个月之类的,要不了人命,但能将人逼疯!
见他还未动弹,沈辞睨他,“你我是因为初夏走丢,才蹿到那条路上去的。那条路隐蔽又难走,没事走那条路做什么?这中间怎么都有古怪,赶紧去!”
韩关:“……”
沈辞放下铜板,先起了身。
韩关连忙跟上。
“打听好了就追上来,今晚宿楯城。”沈辞说完,跃身上马。身后四五骑跟上,很快消失在街巷处。
“将……”韩关奈何。
将军的姑母嫁到了平南侯府,平南的首府在淼城,将军这趟告假去淼城,就是去见自己姑母的。
楯城到淼城只有五六日路程了,希望不要途生波折……
韩关也跃身上马。
……
出了城中,沈辞打马扬鞭。
沈辞身得挺拔秀颀,常年在军中,目光深邃,原本清朗俊逸的面容上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气宇与坚毅。即便未着一身戎装,也能一眼看出不同。
天子在怀城,周遭驻军调动有异,他是心神不宁。
但自天子登基,一步步在朝中肃清异敌,巩固权势,成为朝臣心中勤于政事的明君,早已不是最初被树枝划伤手都会哭的陈翎……
韩关说的不错,他求心安罢了。
——孤念你们沈家一门忠烈,此事至此不会再节外生枝,但从今日起,你给孤滚出东宫去!
——沈将军,殿下有句话让带给沈将军,此去立城路远,日后,沈将军无事,就不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