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刚刚好,匀速的脚步声停下来时,宁姝抬起头。
她和这位裴大少,说实在话,还从没这么单独地,面对面地说过话。
如果忽略他无缘无故掐她那一下,宁姝都要忘记他的存在。
当然,她不会忘记刚刚裴哲替她追问傅松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傅松越对她的敌意,虽然是她自己弄的。
她朝他笑:“有什么事吗?”
裴哲站在她身侧一步远,这是非亲密关系里,男人对女人所保持的,能让人最舒适的距离。
他兀自蹲下来,眼睑一垂,那双墨色眼瞳便盯着宁姝画在沙滩上的画,微微挑起眉头。
宁姝:“随便画的。”
一边说着,她还往沙滩上横添两笔,十分随心,许多横线曲线,相交线平行线,正常人都看不出所以然。
过了一会儿,只听裴哲轻声说:“挺好看的。”
宁姝疑惑地看着他,就是她自己,也找不到哪里好看。
他回:“横线有20条,斜线20条,斜曲线20条,现在在画的竖曲线,19条,快20了。”
宁姝一下笑了,果然他有点病病,不然谁会在乎一团麻乱的线里,每一条线多少条呢,而且,还在一眼过后,数得这么清楚。
她低头画下最后一条竖曲线,问:“你该不会有那什么,哦对了,强迫症吧?”
裴哲顿了顿。
宁姝:“……”
居然被她瞎猫碰上死耗子,蒙中了?
他忽的极细微地弯了下唇角,那个笑容转瞬而逝,但宁姝就是能从这个肌肉的弧度,读出一种对裴哲而言,很少见的放松。
他似乎并不讨厌被宁姝看穿。
当然,裴哲从没到处宣扬,亦或者说,这是沉疴,是乔其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宁姝也能隐约感觉到,裴家那么厉害,不可能让裴哲这点事被外面知道,以她现在的马甲,更不应该。
但是,荒岛上的生活,仅仅过去几天,就感觉时间很长,轻易冲淡防备。
她用沙子掩去地上的画,说:“咳嗯,这年头没点强迫症,是有点跟不上潮流。”
裴哲也没继续,他是有事找宁姝的,便看他从鼓鼓的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宁姝。
那是个雪白与橙棕色相间的海螺,大自然调色功夫了得,颜色不鲜艳,有种高级的温柔感,在螺纹旋转中,而螺身均匀布着凸起,仿佛轻轻一按,就能在雪白螺口听到海潮声。
能被强迫症拿来送人的东西,它符合所有美学,十分漂亮。
宁姝愣了愣,指着自己:“给我的?”
裴哲做这种事,并不是很习惯。
从来都是别人给他东西,这是第一次,他亲手挑选,亲手送出东西。
他垂着眼睫,将手又递过去一点,低声道:“嗯,”沉默一下,才说,“是赔礼。”
为昨天他掐她那一下。
宁姝呆呆地眨了下眼。
她还以为,裴哲会理所当然地不提这件事。
当然,她也早就不介意了,但裴哲估计不会喜欢欠别人,她欢欢喜喜摊开手掌,裴哲把海螺放上去,她才知道它还挺有分量,不是易碎的那种。
也不知道裴哲是怎么找到的。
谁不喜欢漂亮东西呢,她打量着海螺,扬起脸,高兴道:“谢啦!”
最纯粹的喜欢,让一潭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裴哲转过身时,禁不住一笑。
隔日,早上五六点,宁姝就起来了,拿好衣服和海螺——她给它安排了个身份,洗澡玩具,就和言屹往森林去。
这时候天蒙蒙亮,傅松越坐在沙滩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与朝霞。
朝霞看多了,也就那样吧,是有点腻。
不一会儿,傅松越察觉,裴哲在他身旁坐下,而乔其深也来得挺快,乔其深头发乱糟糟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