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地想起那道昳丽的身姿,还有她目中那种沉冷。
私心底,他欣赏她的胆识。
谢屿沉默了一下,清清嗓子,道:“你什么时候也学谢峦的做派。”
谢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隔日,谢岐去了趟刑部,手上便多些许案卷。
他修长的手指在陈年纸张上点了点,若有所思。
第二日下午,老夫人从寺庙回来,宁姝琢磨去见她,一来,她要在侯府久待,过侯爷和梁氏明路还不够,礼数要做好,得去拜访侯府长辈;二来,老夫人溺爱谢三,昨日的事势必很快会传到她耳里。
临去之前,宁姝备好这几天做的抹额花样。
老夫人院前,她和刘妈妈遇上,刘妈妈笑得找不到眼睛:“温姑娘来了,这可巧了,我正要打发翠儿去找你。”
她压着喜意:“老夫人想你了呢。”
屋中,只见老夫人穿葡萄紫松鹤延年宽袍,气度端庄富贵,正在逗笼中鸟儿,见宁姝进屋,把鸟食放好。
宁姝行礼,老夫人在宽椅坐下,指着旁边的圆墩,和蔼:“过来这儿坐,好孩子。”
宁姝半阖眼眸,神态恬静,抻好衣摆,款款落座。
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阅人自有一套,她端详着宁姝,外看仪态,内观心境,都是上乘。
她着人看茶,说:“老三被我们几个宠坏,叫你受委屈了。”
宁姝摇头:“是我不够大度,先惹三公子生气的。”
老夫人用茶盖拂去茶沫,却没有喝,低低叹息一口,“老三什么都好,独独太傲,目中无人,这种脾气迟早要吃亏,我看,由你杀杀他的锐气,就挺好。”
她和谢屿想到一块去了,这么多年,难得多个能制住谢峦的,是好事。
这便是方才,刘妈妈待宁姝笑颜展开的缘故。
老夫人非但不怪温宁姝,反而还想让她帮忙,矫正谢峦的坏脾气。
宁姝缓缓喝口茶。
她是来攻略人的,不是来做慈善的。
她说:“这话说得重了,男子贵在一往无前的锐气,”停了停,面色不改,“况且,三公子听侯爷和老夫人的话,很是孝顺,便不算过于目中无人。”
她唇角微上翘,乌圆的眼瞳里带着星点笑意,因此,在场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这是多么违心的话。
而老夫人虽担忧谢三因这死性吃亏,到底年纪大了,明知不一定是真的,还是喜欢听好话。
她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就知道唬我呢!”
老夫人看过宁姝的花样,很是喜欢,又让刘妈妈拿来一串开过光的佛珠,赠给宁姝,还让她多来走动:
“老三脾气大,这几日,宁姝你多担待一些,有什么委屈的,尽管找我便是,我给你主持公道。”
走出老夫人的院子,玉屏说:“温姑娘,老夫人真喜欢你呀。”
宁姝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佛珠。
这是好事,她日后再和谢三有冲突,只要不是太坏的事,都没有关系,反正侯爷和老夫人乐见。
就是这个度,她得琢磨琢磨。
刚走出一小段,宁姝瞧见悬山顶亭子内有人。
那人一袭莹白素雪云锦襕衣,头发全部拢起束在头顶,用青玉簪固定,他骨相流畅,长眉入鬓,面部清俊雅致,糅杂一丝落拓洒然。
不需玉屏提醒,光是那与侯爷、谢峦三分肖似的眉眼,她也能猜到,这人该是谢二,谢岐。
他正歪靠在亭子的柱子上,一旁,一位貌美婢女为他煮茶。
宁姝脚步顿住。
谢岐不在她的攻略范围,而且,他也不像谢屿那样,会影响她的任务进度,需要她去运作,相对来说,他在她的攻略任务里,是一个比较局外的角色。
玉屏见她迟迟不走,问:“姑娘,怎么了?”
宁姝低下头,“还有哪条路能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