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北承大发慈悲露出一种包容的表情,从座位上起身,上半身倾过来,就着她的手,直接将她剩的那小半颗鸡蛋咬在了嘴里。
季宁怔了怔,耳根悄悄泛了红。
被他嘴唇触碰过的那只手触了电似的,不自然地垂下来,她脑袋也随之低了低,还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唇。
再抬眼,却见严北承压根没看她这副别别扭扭的样子,他平静又自然地收了桌上碗筷,径直转身去了厨房。
季宁偷偷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难得空闲下来,季宁踱步到院子里。
雨过天并没有放晴,黑沉沉的云压在天边,冷风时不时肆虐,不过空气倒是分外清新。
院子里一片荒芜,从前院一路走到后院,季宁连一根杂草都没发现。
她盯着后院一个枯涸的泳池,眼神渐渐失了焦距,变得遥远。
当初查严北承住址时,季宁意外发现这栋房子被法拍过,是因为债务纠纷而被债权人申请法院强制执行。
根据当时的拍卖公告,这套房产的登记权利人姓黎。
拍卖公告里还有几张照片,当时的这套房子,这个位置还不是泳池,而是一座荷花池,荷花池旁边还栽种着一棵梨树,一派生机勃勃。
如今却只有空荡颓败。
季宁正出神望着,身侧冷风忽然被挡住,肩上一暖,她迟缓地转过头。
沿着披到她肩上的长毛绒毯子往上,看到严北承微垂着的眉眼。
“风大,到屋里去。”他说。
以前不太能理解的很多事情,忽然间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严北承这样一个本该锦衣玉食堆里养大的少爷,会有这样体贴照顾人的能力。
想来在意大利的那些年他应该过得很辛苦,一边打工学习,还要照顾身体不好的妈妈。
出国是严北承外公在自杀前给他们母子安排的出路,可当时黎家破产,那条海外基金并不能支撑他们母子太久。
据杨果学姐说,他血脉上的爸爸,还算良心未泯,在严北承母亲病重时,给了严北承一笔钱。
不过以严北承的心性,他不会想要这笔钱,他可能宁愿自己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这样他的恨就有了着落。
不会将当年外公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
可母亲的病又不允许他不用那笔钱。
可想而知,当时的他有多无力。
这栋房子有三层,从构造和面积上来看,三楼左边那间其实更像是主人的卧房。季宁上次来就有过疑惑——为什么严北承不选择那间做为自己的卧室。
现在看来,那间应该是他外祖父母曾经的房间。
季宁很难想象,严北承固执地将这栋房子再买回来,固执地住回自己十岁之前的房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鼻尖忽然酸涩。
她忙眨了眨眼睛,又低头,伸手抱住了严北承的腰。
严北承稍顿,下意识地又伸手摸她额头。
“又发烧了?”
季宁微微一僵,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满:“没有。”
她其实明白,毕竟他已经在她这里积攒了太多的失望。
季宁脑袋轻轻贴到严北承胸膛,静静抱着他,好一会儿没动。
呼吸间,有独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以前只觉得这个味道冷,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些细枝末节。
其实细细感受下来,里面其实带点苦,像早春清晨枝头还未绽放的苦橙花苞。
季宁闭着眼,轻轻深呼吸,让它缓缓融入自己的身体。
这一天严北承没去上班,除了在书房处理必要的工作,其余时间都用在照顾和陪伴季宁上。
他很温柔,但情绪并不见多明朗。
季宁总觉得两人之间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晚上她在床上无聊地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