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宁本来没想哭,她爸爸也不是第一次被抓,她的人生也不是第一天这么惨,可是面对严北承,她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严北承的手停顿数秒,移过来,温热指尖擦过她湿润的眼角。
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季宁却在他这个无声的动作下,所有伪装悉数崩溃。
那些深埋于心底的经年累月的委屈,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外面雨势似乎更大了,密集雨声依然盖不过她轻轻抽噎的声音。
眼泪浸透薄薄的衣衫,湿答答地贴上胸口。
严北承掀开了点被子,让空气涌进来,他目光缓缓垂下,落在怀里那张满是泪痕的脸。
季宁眼里全是水光,缓慢地眨巴着抬起,隔着不甚明晰的视线,捕捉不到严北承沉沉眼底的情绪,却莫名觉得,这一刻那里面全是自己。
刚哭过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就那么与他静静对视,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
一种想要亲他的冲动。
想亲他,也想被他亲。
想汲取他身上强大的能量,想真真切切再体会一下那种被他疼的感觉。
明明当初说了绝情话,做了绝情//事。
也曾清醒理智地梳理过跟他纠缠下去的后果。
可这一刻脆弱的她,很难操控理智去压住汹涌而上的情感。
不可抑制之下,她忽然凑近,保留最后一丝理智,没有直接亲他的唇,呼吸往上移,落到他脸庞。
微凉的唇瓣轻轻覆上,柔软轻盈。
如同蒲公英,转眼飘散在风里。
却让时间仿佛都跟着静止了一瞬。
黯淡的光线里,严北承眸色深且沉,紧紧盯着她。
不发一言。
季宁咬了咬唇,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今天,谢谢你。”
刚哭过的声音还有些涩哑含混。
严北承像是被这个一触即分的亲吻冻住了,一动不动。
愈发衬得两人之间安静得过分。
季宁心虚地转着眼睛四处乱瞄,不敢看他,心跳很快。
慌乱间想继续扯话掩饰自己:“我,我……”
“感谢的话口头说就可以,不要动手动脚。”严北承忽然出声打断她,嗓音格外淡薄,冷水一般。
“……”
动手动脚?
闷沉又小心翼翼瞬间被这句赶走七八。
季宁不高兴地拧眉看他。
明显对动手动脚这个词耿耿于怀。
说得好像她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那当初她的第一次不是他强行夺去的么,现在在这里尬凹什么正人君子人设。
还是……一个月不见,她的吻不好用了,他在别人那里尝到更甜的了?
季宁心口忽然一阵酸涩,吞了一口苦茶味柠檬似的。
像是被激起了逆反心理,莫名其妙地,她蓦地又抬脸亲上去,而且这次是直接亲上他嘴唇。
她没动手动脚,只动嘴了而已。
刚刚哭过,她嘴唇沾染了泪水,其实真的不甜。
严北承却在她印上来的那一刻,手指倏地再次紧握成拳。
片刻后松开,复又握紧。
再次松开时,忽地上移,紧紧扣住季宁的后脑勺,直接又猛烈地,化被动为掌控者。
他吻得又凶又重,与其说是亲密,更像是惩罚性地冷冷警告。
季宁却丝毫接收不到他释放的危险信号一般,嘴唇反而微微张了张,放任他闯进来。
严北承眸色愈深,跃动着浓得化不开的黑。
本想像她曾经那样,在她下唇那里狠狠咬一口以示进一步惩戒,可终究不舍得,咬下去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收了力。
饶是这样,怀中她还是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满,唇齿相依间似乎含糊地控诉了一句“你欺负我”,严北承没太听清,一颗心却不受控制软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