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挺了不到半分钟,爸爸一巴掌拍过来。
“倒茶啊。”
“……”
力道不大,尊严碎一地。
余光瞥见严北承似乎是勾了下唇,季宁气不打一处来,在原地干坐两秒,竟然娇嗔一样哼了声,也不知道在哼谁,哼完脸还莫名其妙红了红,压根没理她爸倒茶那一茬,飞速起身噔噔噔上楼,隐约听到她爸在后面叨叨“被她奶奶惯坏了”之类。
严北承目光从那抹鹅黄色收回,微微低眸,掩住眸中浅浅笑意,慢条斯理地执起桌上茶壶倒水。
这栋房子比较老了,一楼厨房客厅,还有间卧室,奶奶腿脚不方便住楼下,季宁住二楼。
进自己房间后,拿了衣服去洗澡。
南方严冬,洗澡堪比上刑,季宁速战速决,抖着身子出来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等攒够了钱,一定给家里装个暖气。
其实季宁家经济条件也不是一直这么拮据,因为季庆波不靠谱的性子,她家属于时而有钱时而没钱,赶上她爸在哪儿发了财,就过上一阵小有富足的日子,但也可能第二天就被一堆人追着要债,所以季宁一直很没有安全感。
直到她现在好不容易熬到自己工作能挣钱了,可又不过是个实习生,薪水有限。
即使先不还严北承的一百七十万,等她攒够安装暖气的钱,也快到明年夏天了,想到奶奶那天一冷就痛风的身子骨,季宁无力地深深叹了口气,又往身上裹了件厚厚的披肩毛毯。
再下楼时,严北承还在。
显然,在她洗澡时,她的爸爸也经历了一场洗礼,这会儿完全被严北承的人格魅力折服的样子,不知聊到什么利好商机,望向他的双眼都放着兴奋的光。
季宁觉得没眼看,眼不见心不烦地索性走去厨房帮奶奶的忙。
再怎么拮据,年夜饭也是一年中最应该丰盛的一餐,厨房里食材不少,大部分菜品已经做好摆上小餐桌,奶奶在弄季宁爱吃的桂花糯米藕。
厨房很小,两个人都有些转不开,奶奶也不舍得自己孙女干活,塞了个果盘给她,让她端出去陪客人说说话。
季宁却端着果盘自己吃起来。
奶奶纵容慈祥地笑,另外又找了盘子,重新切了个果盘,正要自己端去客厅时,忽然又被季宁接了过去。
端着果盘走过去的一路上,季宁都在默默思忖怎么不动声色地用眼神提醒严北承他该走了。
等将果盘放到茶几,她站在严北承旁边没动,等着他投过来视线。
可她爸和严北承聊得太投机,自己亲闺女走来没看见不说,还用眼神紧紧揪住严北承不放,一副狂热的投机商模样。
季宁在旁边杵了足足三分钟,也没获取半点注意力。
相较于她爸的热切而言,严北承倒是慵懒闲适,目光轻轻落在她爸那边,妥当应付的同时,修长干净指节稍抬,慢条斯理地捡了块果盘里的牙签水果。
季宁干巴巴站了好一会,没趣地折回,想了想,不甘心地又掏出手机给严北承发微信:【我们家要吃年夜饭了,你要一起么?】
忍了忍,没在后面加微笑表情。
这话里的逐客意味已经很明显,相信以严北承的功力,一定看得出来。
发完之后,她从厨房探出点脑袋看过去,果然见严北承朝她这边望了眼,而后收了手机,从容起身。
“叔叔,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季庆波“啊”了一声,一脸不舍,“再坐会啊。”
严北承整理衣襟,客套地说着“不了,下次有机会再来”,还很有礼貌地走来厨房这边,跟奶奶打了声招呼。
“奶奶,我走了。”
奶奶将装好的一包食物递给他,让他路上吃。
季庆波有心想留人,但看了看外面天色,还是说:“也是,天都要黑了,大过年的,家里人该等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