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地覆下来,像个眉目清隽的大学生。
这个念头冒出来,季宁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现在就是大学生。
好像从一开始,他在她这里,就已经是脱离了校园的社会人。
身上自带一股冰冷的人神勿近的气场,整个深沉到让人猜不透……
就那么半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季宁不知不觉地盯着他看了好长时间。
视线缓缓往下,掠过深邃眉眼,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从这个角度,更清晰地看到上面驼峰的轮廓线条。
弧度刚刚好,高一分粗犷,低一分不够野性。
恰到好处的……性感。
这一刻,脑子已经困到反应迟钝,季宁迷迷糊糊地竟然在想:或许他只是看上了她的身体,拿她当个一时的消遣,但真正算起来,她不能算亏……
大约察觉到她的久久凝视,严北承再次侧过脸。
季宁眼睫缓慢地扇动了下。
“给我半个小时。”
留下这梦中呓语般的一句,季宁边设了个半小时后响铃的闹钟,边捞过一个抱枕垫到胳膊底下,趴在上面后,一动没再动。
窗外城市灯火明灭,桌上打印机停止工作,房间里除了键盘敲击声,一时只剩下空调轻轻运转的声音。
又过了会,电脑屏幕的光也暗下来,屏保图案慢悠悠地晃来晃去。
严北承身体微往后仰,靠向椅背,长指揉了揉眉骨,侧头,目光落在自己右边。
女生侧着脑袋睡得恬静,半张面庞陷在毛绒抱枕里,呼吸轻盈均匀,垂下来的眼睫纤长浓密。
严北承没出声,目光就那么长久而安静地停留,不知在想什么。
半响,指骨明晰的手探过去,像是要触碰一下她柔嫩的面颊,却在即将碰到时又停了一停,食指微屈就那么悬在原地几秒,最后只是轻顺了下她颊边抱枕的绒毛。
手收回,按遥控器关掉房间空调,而后又重新搭上键盘。
夜色沉沉,键盘敲击声很轻。
不知过了多久,季宁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
朦胧睁眼,意识不清。
扫了眼外头熹微的天光,脑子里“嗡”地一声,清醒大半。
倏地抓起桌上手机,上面显示时间已经近早上六点!
“……”
——闹钟怎么没响??
……难道是她刚刚困到模糊,没设定好?!!!
意识完全回笼的瞬间,季宁眼前漆黑一片,甚至冒起小星星——
“已经做完了。”身边男人忽然出声,嗓音微微有些嘶哑。
小星星扑簌簌坠落。
季宁眼前渐渐恢复清明。
头顶大灯不知何时灭了,房内只留一盏暖黄落地灯,严北承整个人浸润在朦胧光线里。
不知道一个人奋战了多久,身体靠着椅背,眼睛闭着。
似是缓了缓,才转过头看向她。
“有问题的地方我标出来了,你明天——”声音顿了下,“今天问东格财会和你们IC。”
静了许久,季宁由衷地想说声谢谢,莫名又难以启齿。
半响,“哦”了一声。
严北承拿起桌上手机,指尖轻敲屏幕,似乎是在回复邮件。
像他这种位置,行程排得满满的,私人时间本来就不多,却就这么被她占用了一整夜。
季宁抿了抿唇,心头愧疚感更盛,像藤蔓一样,不受控制地野蛮滋长。
就在这时,严北承手上动作忽然顿了顿,侧眸看向她,冷不丁问了句:“你把我微信删了?”
“……”
其实他问这句时语气很淡,但这种情境下,季宁心头正被满满愧疚感缠绕着,听到这话,几乎是下意识地,那些愧疚感尽数化为浓浓的负罪感。
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她嘴唇翕合半天,嗫嚅出小小声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