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聿被一群人围观本有些难受,一听这话如吃定心丸,立时放松许多,倾身凑到穆遥身前,“我不想坐轮椅。”
“那又为什么?”
“看不见你。”齐聿道,“我很难受。”
穆遥扑哧一笑,“你还没看够呀?”
“嗯。”齐聿极轻声道,“我要一直看着你——”
话音未毕,那边一名黑衣少年将杯子重重一顿,“诸君可知那妲己,原是一只公狐狸?”
身旁一人道,“李冒,你又在说什么瞎话?”
“怎么是我胡说?”李冒道,“我朝库书考据有云,女娲遍寻狐族以亡商,狐族一公狐媚色天成,艳压群芳,命其幻作女相,故尔亡商一族。你们这些人惯不读书,倒说我胡言。”
旁边人道,“吃酒,说什么狐狸?”
“我是有感而发。”李冒道,“圣祖以武立朝,如今中京风气为一人所坏,满京少年以白面细腰为荣,简直令人痛心。”
穆遥吃过一只小馄饨,鲜美异常,便往齐聿面前的碟子里放一只,不见他动弹,以为他要喂,另舀一匙喂他。齐聿勉强咬在齿尖,仍然回头看那群人。
那边一人笑道,“中京风气如今确实不怎么样,大男人以白面细腰为荣,算个什么东西?”便一摇头,“怎么李兄初入中京,也见着了?”
“正是。”李冒沉重点头,“我从故太傅府上来,亲眼所见。”他偏转脸,有意无意瞟着齐聿,“今日中京,男儿气已成稀缺之物,文人酷爱白面,竟还为此涂脂抹粉——”他越说越生气,目光直接定在齐聿身上,“我在故太傅府上见的那一个,也就跟这一个差不多。”
穆遥后知后觉这人正在怼齐聿,便一皱眉。那边有人已经不答应,“吴兄慎言,故太傅之清名,当今也是极尊敬的,你休要胡言乱语。”
“委实痛心——”李冒好歹不看齐聿了,说出来的话惊世骇俗,“究其根底,如今三阁,没有故杨太傅这样一身清名的人掌事。如今的三阁首辅,是个什么东西?”
穆遥原本已在发作的边缘,忽一时心中一动,又坐定。
那边李冒已经点着名字开骂,“兀那齐聿,以一人之力坏一朝之风,等我入朝,第一折 便弹劾此人。”
旁人道,“为什么?”
“此人三年前监军危山,至全军大败,在北塞以美色蛊惑丘林清,迷得那丘林清神魂颠倒——”
“打住。”旁人道,“邸报通传我可是看过,分明说的是人家向北境军献了丘林氏关防图,才至丘林氏一败涂地,你怎的胡说?”
“你好歹也想点事——他要真献了关防图,丘林清还能叫他囫囵回中京?丘林清吃素的吗?”李冒道,“不知使的什么手段回朝,回来又不知使些什么手段,同西州结了亲,如此靠着北穆王,平步青云做到三阁宰辅——你看如今,此人一日得志,带得中京少年学着他的样子,敷粉束腰。长此以往,亡国之祸近在眼前。”
“应——不至如此吧?”
“怎的不至?我白日里在故太傅府上遇见的不是?”李冒往齐聿处看一眼,“如今半夜人稀,还能再遇上一个齐相之追随者——此风弥漫到何等境地,你自琢磨。”
齐聿本就一张脸白似鬼,听完这一段话,喘气都有些不顺畅。穆遥用力握一握他的手,起身道,“你在放什么屁?”
李冒回头,正是方才坐下的年轻女子,容貌秀丽,杏眼桃腮,本是娇怯怯的模样,却穿着一身乌蓝的骑装,金色的束腰箭袖——这一反差,在原就十分的迷人上又足足添上十分。他对美女一向纵容,何况眼前之绝色,便道,“小姐离那邯郸学步之人远些,齐聿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学齐聿的,更不入流。”
穆遥道,“你在放什么屁?”
李冒留给美女的一点宽容消失,不高兴道,“你又在放什么屁?”
穆遥走上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