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我们玉哥病着,我不敢不了结呀。”
齐聿微觉羞愧,又心生甜蜜,半边脸埋在被中,只露着一点眼睛,“你要做什么,同我说不好吗?我可以——”
“你既是这么大能耐,以后别生病便。”穆遥一语打断,“别说话,睡一会。”
齐聿依言闭目。他身上无一处不难受,心下却是说不出的安定。马车摇晃,他渐渐糊涂起来。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想管,只想一直攥着穆遥。每一次他从昏睡中撑开滚烫的眼皮,心中只一件事——便是寻到她,再苦苦向她哀求,“你别走,别嫌弃我……别不要我……”
但他恍惚的神志不能容许他听到答案,只能在筋疲力尽中无奈地昏睡过去。
穆遥换一条凉巾子,抬头道,“好像不大热了。”
余效文正忙着在齐聿虎口处入针,冷笑,“如今这样,退了热又怎样?你再气得他吐两回血,好办丧事了。”
穆遥大怒,等针炙了结,便打发余效文回家过年。余效文不理她,好歹又守了一个时辰,齐聿醒来同他作别。
齐聿熬过几日烧热,筋骨绵软,深身乏力,整个人极其地迟钝,余效文走了许久才后知后觉,“效文先生走了?”
“走半日了。”穆遥正在案边盛粥,“大年下的,齐相好歹疼疼人,将就同我混吧。”
齐聿又恍惚半日才有反应,“那我要一直同你混。”
穆遥扑哧一笑,往粥里添一匙蜜,走回去扶他靠在大迎枕上,喂他吃粥。
齐聿连张口都觉乏力,好在那粥极其软烂,入口即溶。即便如此,他吃过两口仍觉疲累,勉强道,“穆遥,我不想睡。”
“张口。”穆遥又喂过一匙才道,“为什么?”
齐聿张口含住,半日才道,“我第一回 同你过年,没能一块守岁也罢了,难道睡过一个年节?”
“你想做什么?”
齐聿昏昏沉沉又吃过半碗才道,“小时候过年,要去走庙会的……还要粘糖人——”
“你这模样去粘糖人?”穆遥道,“吃过粥睡一觉,等能走动时,我带你去。”
“不。”齐聿固执道,“除夕我都没与你一同守岁,初五庙会不能不去——今日是不是初五?”
“再一个时辰就初六了。”穆遥没好气道,“守岁时你与我一处,什么也没错过,安生睡你的觉。”
“当真?”
“当真。”穆遥喂过最后一口粥,放下碗,“就在净军值房里,宫里放的好大炮仗,震天响,不记得了么?”
齐聿茫然摇头。
穆遥浸一条巾子同他擦过脸,合身上榻,挨着他躺下,“外头点了一天的烟花,照得人眼睛都花了,齐相不记得,我可记着呢——睡一会儿吧,我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