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哈哈大笑,“爱卿可有人选呀?”
“久闻中京都尉薛启仁的小女儿,如今年方二八,面貌秀美,性子又静,与状元郎堪称佳配。”
薛启仁出身武官,因为早早认了秦观为父,人前人后毫不避讳赶着秦观叫爹。即便是身居高位,统领中京驻军,仍然处处为人不耻。
新科状元是正儿八经的清流,若果真同薛启仁做了亲,见着老祖宗只怕要认真叫一声“爷爷”——升官是不愁了,名声只怕要同粪坑一般臭不可闻。但若拒不做亲,名声保住,前程便不要枉想。
满殿目光聚集齐聿身上,方才还艳羡至极,此时变作无限怜悯。
皇帝不置可否,“状元郎可愿意?”
齐聿走上前,一提衣襟跪下,言语间无一字犹豫,“回陛下,臣不愿意。”
一时满殿哗然,许多人惊慌失措地看着齐聿,齐聿低着头,古井无波。穆遥看一眼秦观,他居然半点不出意外的模样,安立阶下,执印轻笑。
穆遥正要摸出去寻自己亲爹。殿中一人道,“状元郎不乐意那是必然——薛启仁武将,状元郎文臣,一文一武做亲,大不般配。”说话的人五十尚有余,六十仍不足,神情严肃,面貌清矍——正是天下文官之首,当朝首辅朱青庐。
秦观含笑点头,“文武合和,岂不甚好?可惜状元郎不乐意,倒是咱家孟浪了。”
“掌印一片热忱,哪里来的孟浪一说?”朱青庐拈须微笑,“御前捉婿如此上佳的点子,只有掌印有此机智呀。”
穆遥一扯嘴角——骂人不沾脏字,老头子要成精了。
秦观叹气,“罢了,状元郎既不答应,咱家这个点子,至多是个隔了夜的馊点子。”
秦观在认真自嘲,可惜满殿无一人敢笑,无一人不在心中给新科状元点一把香烛——老祖宗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前途黑暗,再无指望。
“状元郎不乐意,那是人不对。老夫尚有一人选,也是二八华龄,可与为配。”
秦观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未知哪家千金呀?”
朱青庐拈须微笑,“老夫亲孙女儿。”
这下一殿喧哗,议论之声压都压不住——天底下哪里来得这种奇事,刚被老祖宗厌弃,便被朱相亲自招揽,还不是一般的招揽,与朱相结亲,无异于平步青云。他又早被陛下召至御前——清流一脉,此后难说要以此人为首。
穆遥轻轻哼一声。朱青庐横插一手,一半是为了皇帝亲赐的御前侍讲,另一半多半便是齐聿断然回绝了秦观招揽——当庭抢人,正是个撑腰的态度。齐聿只要允了,从此便是朱相门下一枚好棋。
穆遥忍不住去看自家亲爹,见他老神在在,全无插口的打算——万般无奈,只好自己出去。
皇帝刚开始兴致勃勃,此时听着二位大员暗潮汹涌,大不耐烦,“状元郎,朱相之提议,你意如何?”
齐聿脊背挺直,正要说话时,皇帝近旁坐着的北穆王站起身,含笑上禀,“陛下,小女再三嘱我转告,请陛下今日破个例,允她上殿。”
“阿遥来了?”皇帝一摆手,“准。”
内监引着一人从正殿出来,小郡主一身朱红上品朝冠,俏丽如枝头第一束春花,含笑上殿,立到阶前行礼,“北穆王府穆遥,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向下看一眼,“起吧……你老子说你今日无论如何要上一回殿,说与朕听听,什么新鲜事把咱们小郡主招来?”
穆遥笑着行礼,“陛下,阿遥久居西州,听闻中京有个好规矩,仕子放榜,榜前捉婿,阿遥早已心驰神往,今日特意讨旨过来,便是打算着为自己择一门婿,不知陛下准是不准?”
“阿遥不愧是穆家女儿,好不飒爽!”皇帝哈哈大笑,转向秦观和朱青庐,“你们两个,给朕好生看着,学着点,以后榜前捉婿,姑娘家自己来是佳话,旁人来代,便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