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同沉默。余效文一把搡着齐聿躺下,拖一只手诊脉,“天王老子来也不许移动,卧床静养。”
齐聿在枕上摇头,“丘林氏明日就到了,我怎么能高卧枕上?”
“等你成了大夫再来指点我!”余效文骂一句,转向穆遥接着骂,“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吗?还是有紧急军情?一个未开化的野蛮藩王,非得赶在今日?”
穆遥竟无语凝噎。余效文把汤药塞给齐聿,一直看着他喝完才道,“药里有宁息草,你只管睡你的,放心,我决计不让她走。”
齐聿一声不吭躺下,果然不过片时眼皮涩滞,艰难支撑一时,昏睡过去。余效文往他颈边摸一下,“今夜又是一关,穆王哪里也不要去。”
穆遥心下一沉,“药效到了?”
“是。”余效文点头,“我这个丸药三至五日一剂,今日已至三日,穆王若走了,监军这样,难免自伤自毁。”
“丘林清晚间到危山,明日到崖州。”
余效文一摆手,“叫沈良想办法,他法子多。”
穆遥皱眉,看一眼昏睡的人,“三到五日……未必便是今日,我走一时应当无——”
“想也不要想。”余效文一语打断,“监军看着还好,那是他笃定了穆王就在左右,但凡穆王不在,谁拿他都没法。穆王还不知道吧,你在外公干时,这一位是谁都不理的,觉也不肯睡,汤药饭食只肯用穆王交待过的。”他看一眼穆遥,“恕我大胆猜测,夜间无穆王在旁,监军必定睁眼到天亮。即便用药压着能睡上片时,也必连连惊醒。”
穆遥皱眉。
余效文叹一口气,“穆王既要管他,便当有所准备。监军对你如藤缠树。疯症痊愈前,不能离你一日,时久必死无疑。你那中京王府里——”说到这里只觉烫口,“你好自为知,若仍是像当年一样当个好玩的,不如早些收手。都七年了,穆王虽是金枝玉叶,可着一个人寻乐子也欺人太甚了吧?”
穆遥面皮一紧,“我几时拿齐聿当好玩的?”
“你自己心里知道,但愿是我看错。”余效文一顿足走了,“消停呆着,休叫我一番心血付诸东流。”
危山营是没法去了,穆遥呆立一时,走到榻边,男人陷在一堆大迎枕里,歪着头沉睡,面色是可怜的白,呼吸间心口细微起伏,带出鼻息微凉。
穆遥仍去忙碌,白日倏忽而过。穆遥正给沈良回书时,身后不住的细碎的响动,一回头便见男人面容焦灼,闭着眼睛在枕上辗转。
片时便醒了。
穆遥心知不好,这一回不知要闹多久,索性握着本子走到榻边,将他双手叠起握住——平日里冷冰冰的一双手,此时如同有火在灼烧,滚烫。穆遥低下头,柔和地贴住男人汗湿的前额,“难受吗?”
男人艰难地摇一下头,奋力抓着她,冷汗源源而下。穆遥将他拉入怀中,揽着他细瘦的脊背,耳听他喘息极其粗重,却只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忍着。
穆遥一只手揽着他,另一只手仍去写本子。
不知多久,握在穆遥臂间的手指用力一紧又松开,男人发出一声难捱的痛叫,“不行……不行了……”
穆遥低头便见男人手足瘫软,仰在自己膝上大睁着眼,目光全是散的,眼泪从无神的目中源源而下,干涸的一双唇不住翕动,“穆遥……疼……我疼……”
穆遥不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发作,仍然心下一紧,往自己舌尖咬一下才能保持镇定,随手回文本子掷在盒中,取一丸药抵过齿列塞入男人口中,压着他咽下去。
男人目光全是散的,大张着口不住喘气。穆遥喂过药便抱着他,一下接一下地抚着他尖利的脊背。等男人终于平静下来时,不受控制的泪已经全然打湿了穆遥的襟口。男人只觉羞耻难当,伏在穆遥肩上,无声地哭起来。
穆遥握住他重归寒凉的一双手,轻声宽慰,“比上回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