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砌的浴房汤池,老奴已经布置了,投了舒缓的药材,郡主好生泡一回,解解乏。”便合上门去了。
活石是南朝玢州特产,传言中这种石头能浮于水面,用这种石头做的池子,水入其中自成活水,在池中泡浴,活血化瘀延年益寿,功效非凡。
这东西在南朝也不是寻常人能见的,居然在这大漠荒原里见到。看来齐聿在北塞的日子,比传言中过得还要风光得多。
穆遥又随意开了几个匣子,果然都是些寻常珠玉,虽然贵重,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很快失了兴致,回到房中去除甲胄汤池洗浴。
崖州这一战穆遥筹备数月,呕心沥血,如今一举城破,绷了许久的一根弦松懈下来。汤池子里泡了不足一盏茶工夫便睡得昏天黑地。
一梦三千里。
那一年——
小郡主跟随穆王爷上朝,朱红一身上品服冠,明艳俏丽如枝头第一束春花,笑盈盈向上道,“禀圣上,状元郎才学风姿俱是一品,阿遥甚是喜欢,欲聘为婿。”
宝座上的李姓皇帝哈哈大笑,“阿遥不愧是穆家女儿,好不飒爽!”转脸向立在阶下穿着朱红官服玉树一般秀美的青年道,“状元郎意下如何?”
青年抬头,“臣无意娶妻。”
皇帝沉下脸来,“这是什么话?”
小郡主满腔热忱被人兜头泼一盆冷水,尚不及插话,金殿上青年的声音冷似坚冰,坚若顽石,“臣与穆小郡主无缘,婚姻之事,绝无可能。”
……
一声尖厉的啸叫击碎梦境,中京城大殿如雾飘散。
穆遥一惊便醒了,耳边“呀——呀——”长鸣声不断,应当是有夜行的鸦群经过。
居然又梦到那年御前求亲的事,真是……晦气。穆遥匆匆洗了,换一身宽大的纱裙,披一件大氅出门。
此时夜深,冷夜月明。
门廊外守卫见自家郡主出来,一拱到地行礼。穆遥看他一眼,“铁骑营有消息传来吗?”
“禀将军,尚无。”
此时离崖州城破已经差不多一日一夜,北塞遍地戈壁,辽阔苍茫,一旦走远,便是泥牛入海——再无消息传来,齐聿应当已与崖州城中亲贵逃回王庭了。
穆遥摆手,“我这不用值夜,去吧。”
一句话打发了从人,便往庭中蒲团上盘膝坐下,幕天席地入定修炼。穆遥师从北海一门,讲究的是天地自然为养,只要是旁人睡觉养息时,她便入定练功,越是在天地辽阔沧海月明地方,越是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