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也劝我,若是没了这个,以后再想为圣人生育皇嗣便难了,既然有了,圣人又盼着我入宫,皆大欢喜岂不更好?”
她刚刚勉强镇定心绪,仔细看了看御案上面的供状,怀孕的月份时间对不上也是后来的事情,即便是太医一开始也不敢说准,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原来圣上已经给她下了避子汤,而溧阳长公主的口供里也说起,避子药是圣上从道观回宫之后才到了她手中的东西。
皇帝好歹也是有过许多孩子的,不会不知道避子的方式,那该是侍寝之后立刻就要做的,但是圣上那两日同她燕好不知道有多少次,从她的青涩也能看出来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燕好。
“溧阳和你胡说这些做什么,朕隔几日便出宫探望你一回,给你带了多少珍宝哄你高兴,你信她,就不知道问一问朕?”
圣上带了些怒气,“朕待你原就与旁人不同,若是院使说你流产便不容易再与朕有子嗣,朕也不会绝情如此……”
他哄也哄过,狠话也说了不少,总不能成日都待在道观里安抚自己心爱的女子,授意溧阳仔细安抚,但是没想到溧阳会同她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便是从前有后宫嫔妃,但是自从有了她之后便都淡了,除了钟妍的出现是个变数,他便是没有清楚自己的心意,也是真心实意宠爱她、呵护她的,不叫别的嫔妃轻视她半分,动辄重罚,六宫女子没有敢欺辱她的。
“圣人扪心自问,若不是有这些年的相伴,您当年果真会如此吗?”
郑玉磬被迫与圣上对视,“您那个时候震怒,杀了好些嫔妃皇嗣,亲生无疑尚且如此,我又不是您正经的妃子,您教我怎么敢惹您生气?”
“可是这个孩子越来越大,我就越来越舍不得他,元柏是我辛辛苦苦怀了许久的,也是我唯一的血亲,我那个时候自知难以母子俱全,皇家又历来保小,我是有心机,可也只是想、想让您多疼疼他,若是我没了,宫中怎会还有真心待他好的女子?”
郑玉磬面上的酸楚无以复加:“可那样要命的关头,您从外面进来要保大,还守了我们母子一天一夜,圣人说您爱我,为我打算余生,要同我一生一世,我都是信了的。”
“您待我的好我都知道,那是天底下的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将心比心,我也真心诚意地爱慕您,”郑玉磬闭上了双眼,想了想不知道被显德带到哪里去的元柏,“郎君,我是真心想要和你过一辈子的。”
“我不要做太后,我想和郎君一块把孩子抚养大,等到他成亲生子,若是一旦山陵崩,我也绝对不会独活!”
圣上听见她的话稍微一怔,他素来薄情,也不会将血脉放于皇权的前面,也只有在郑玉磬的身上百般用心,乃至于伏低做小,娇养宠爱,然而她的恐惧与怯懦,自己知道归知道,却不明白怎样该消除。
人心隔肚皮,自己同她本来便是天差地别的人,互相都存了疑心,然而她三贞九烈的时候一旦过去,有了牵挂的骨肉,就再也生不出为另一个男人去死的勇气了。
她承认自己存了私心,这也不是什么大错,圣上洞悉人心,即便是对自己心爱的人过分苛责,他虽然生气恼怒,但理智上仍然知道,那个时候的两个人并不算真心相爱。
而若不是到了生死的关头,也瞧不出一个人的真心。
她说过好些回愿随自己于地下,这些年虽然总是他来哄着她,但是音音也同样愿意体贴他,这样如神仙一般的日子是他继位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快活。
他们能有如今的恩爱甜蜜,元柏的存在功不可没,圣上面色阴沉,默然不语良久,直到灯花爆了一声响,才松开了钳制她下颚的手。
“政仁,你饶了我和元柏好不好,”郑玉磬抬手去够圣上腰间的玉带,面上满是清泪,低声哀求:“我知道圣人不会容忍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便是滴骨验血有不妥,我知道我也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