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肇成定了新安到北城的卧铺火车,腊月二十九中午上车,第二天大年三十中午才到。
他提前打了个电话回家,说是三十晚会到,梁老将军问他几点的火车,让人去接他。
梁肇成道:“不用,小野会跟我们一起过来,过年家里人多,我带他们去老房子那边去住吧,顺便也看看刘妈,我们下了火车先过去那边安顿一下,晚上再带他们过去吃饭。”
他说的老房子是一套在郊区的一个小院子,那边邻近印刷学院,他妈曾经是印刷学院的老师,在那里住过好些年,后来那院子几经周转,前两年又到了他手里。刘妈是原先梁肇成母亲阮双凝娘家阮家的帮佣,一辈子没结婚,后来梁肇成母亲有了孩子,就一直帮忙照顾阮双凝和两个孩子,梁恒毅和梁肇成小时候都是她带的。梁肇成拿回了房子,这两年刘妈都是住在那个院子的偏房里。
梁老将军默了一下,然后道:“这几天北城大雪,交通不便,天气也特别冷,小溪他们没来过北方,怕是一下子不太容易适应,你回来也就是几天,我看就住在大院里头的招待所吧,不然让他们来回奔波,也太辛苦了些,刘妈那边,你想去看她,等过来了再抽空去看。”
他也没有要求他们住在家里。
梁家的房子虽大,两层楼的院子,上下有七八个房间,但房子大,人也多,梁老将军和他现在的爱人朱文淑的主卧室,梁老将军的书房,小儿子梁恒轩和小女儿梁雪婷各有一间房,长子一家三口住了两间,另外还有一间家里两个保姆阿姨住,就只剩下了一间客房。
原本家里是给梁恒毅梁肇成各留了一间房,但梁肇成去了新安,反而是去年因为梁老将军身体不好,一直跟着梁恒毅在地方部队的大嫂带着孩子搬回了北城,暂住在家里,梁肇成就把自己那间房收拾了,给了侄子,也就是梁恒毅六岁的儿子梁卫去住。
这回梁肇成带林溪陈野回北城过年,本来是商量把客房给梁肇成和林溪住,让陈野跟梁卫两个孩子住一间。
可梁肇成直接提出住在老房子那边,梁老将军心里虽然不得劲,但他年纪大了,这时候不愿跟儿子吵,还是妥协了,让他们住招待所。
“好,”
梁肇成也没有反对,道,“那就先订两天吧。”
梁肇成打电话的时候林溪就一直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他。
他挂了电话她还在看,却不说话。
他跟她道:“老房子那边离大院有些距离,这几天北城大雪,郊区的路不好走,我们到了之后就先住大院的招待所,等过两天天气好些我们再去老房子那边住?”
如果很大雪,大年三十吃完年夜饭几乎不太可能从一个郊区穿到另一个郊区。
“嗯,其实一直住在招待所也可以,”
林溪笑道,“老房子那边我们有空去看看就成了,天气这么冷,我也怕我受不了。”
她平时有点娇气,但其实也不是吃不了苦受不了累,以前写生的时候也经常到处跑,但她能偶尔吃苦受累可不一定能受得了冷啊,北城有多冷她是知道的,而且他说的老房子还不一定有暖气,住上几天,就是吃饭能在外面吃,可洗衣服想想都冷啊。
梁肇成“嗯”一声,道:“到时候看看。”
他又问她:“刚刚一直在看什么?”
他说话时很温柔地看着她,林溪的心头就是一跳。
因为他长相凌厉,不笑时自然就是冷肃的表情,但看着她的眼神林溪却一下子能捕捉到那其中对自己的温柔,这种严厉中的温柔总是特别戳她的心,当然也可能就是因为她喜欢他。
林溪这样想着就笑了出来。
她看着他笑,眼睛就像秋水中撒入了细碎的磷光,又静谧又漂亮,他忍不住就伸手蒙了蒙,大拇指搓了搓她的眉骨。
林溪嫌弃地躲他,问他:“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