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三小姐忽然想起什么,看向旁边的谢良辰:“谢大小姐是从北方来的,也去过代州,那边的情形真的还不如你们北方?路边有许多人饿死?”
谢良辰放下手中的墨,帮着她一起铺纸的陈子庚皱起眉头,下一刻就要去教训那话中带刺的曹三小姐。
谢良辰拉住阿弟的手,也不生气笑着道:“曹三小姐说的没错,无论哪里刚刚结束战事,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尤其八州之地动荡了十九年,北方无论如何也比八州要强一些,不过去年我们镇州村子还吃不饱饭。”
曹五小姐听到这里惊呼一声:“谢大小姐也饿过肚子?”
谢良辰笑道:“我倒是没有,不过吃糙米是常有之事。”
曹五小姐道:“糙米?那不是给……”话没说完,大家都知晓其中的意思,糙米是给庄子上的奴仆吃的,有些大户人家还喂给家中的牲畜。
曹三小姐用帕子掩住嘴,由此可见谢大小姐在什么样的地方长大,怪不得皮肤看起来粗糙又黑黄,就算换了一身衣装,看着也不像出自大户之家。
孟长淑不知是不是该夸谢大小姐脾性好,她再也忍不住了,不禁道:“就算镇州去年还在饿肚子,今年战时依旧运了许多米粮去代州做军资,若是没有镇州村子的米粮,说不得现在战事还没个结果。”
孟长淑这话说的曹三小姐脸色微变,曹五小姐忙看向徐大小姐,谁都知道徐家二爷因为军资的事被朝廷责罚,虽然没有下狱却被禁足在家中,这话再说下去,只怕要牵扯到徐家身上。
徐大小姐面色不虞地看着孟长淑一眼,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孟大小姐说的对,我们还是先来作诗吧!”
曹三小姐忙道:“都怪我话太多,我也是关切北方和八州的情形,谢大小姐不要怪罪。”
谢良辰但笑不语。
曹三小姐心中怨怼,她们姐妹本是要哄着徐大小姐开心,差点就弄巧成拙。
“徐大小姐出好诗,”光禄少卿家的严小姐起身道,“徐大小姐只管说,我去写下来,也好给这次诗会开个头。”
严小姐本意岔开话题,免得闹个不痛快。严小姐的字最好,让她抄写,徐大小姐自然愿意。
严小姐走上前先向谢良辰和陈子庚施礼:“辛苦大小姐和大爷了,这么多人前来,给府上添麻烦了。”
陈子庚道:“大小姐客气。”说着转身又去吩咐下人继续铺纸。
严小姐觉得奇怪,不过就是铺纸、研墨,怎么陈大爷这般仔细?小心翼翼地将镇尺摆好,生怕纸张损坏似的?按理说,这让下人去做就好。
谢良辰伸伸手:“严小姐请吧!”
严小姐点点头。
徐大小姐已经道:“让严小姐先写个抬头,也方便大家将诗拿回去留存。”
小姐们纷纷应承。
严小姐提起笔饱蘸墨汁,沉下手腕,在面前的纸张上书写起来,却刚刚写了一笔她面色就是一变,有些讶异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谢良辰:“这纸……”
严小姐的声音不大,但众人本就注意着这边,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曹三小姐立即想起徐大小姐与她说的话,昨日徐大小姐带着谢良辰姐弟去笔墨铺子,他们惊讶一张纸需要上百文钱,难不成谢大小姐为了省银钱,买了很差的纸来用?
在诗会上如此,真是不怕丢脸面。
曹五小姐与姐姐心有灵犀,咳嗽一声道:“严大小姐不妨先写下来,只要能看得清楚,我们再拿回去重新抄写也就是了。”
曹五小姐说完看向谢良辰:“谢大小姐不要着急,我们也都不会介意。”
“曹五小姐说的是。”
“没关系的。”
“谢大小姐初来乍到对这些不清楚,又是第一次办诗会……”
徐大小姐咳嗽一声,议论的声音终于停下,只不过提着笔的严小姐依旧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