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儿就接到爹娘派发的任务,去给关在磨坊里的男孩送饭。
旁人都说管事夫妇善良,愿意留下那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狼崽子,可善儿知道不是的,她爹娘只是在为自己犯下的错进行弥补,想让自己午夜梦回时不要那么良心不安。
善儿不知道一向教导她要善良的爹娘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只能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对那个男孩好一点,再好一点。
她把藏起来的好吃的留给男孩,把问爹娘要来的鸡蛋送给他,给他取名字,教他读书写字。
主人在庄子的别院需要人打理,善儿和爹娘住在别院的下人房,尽管是下人住的地方,也比其他仆人的房子要好得多。
铁蛋没有去过那么好的地方,无法想象,善儿就看书,学着书中的描述办法,就学画画,试着把别院一点点画出来。
善儿喜欢看铁蛋狼吞虎咽吃东西,喜欢看铁蛋把心爱的鸡蛋分她一半,喜欢铁蛋每每笑着喊她名字,喜欢铁蛋在她的教导下一点点学会看书读书的样子。
管事娘子想再生个孩子,但她总是怀了没多久就掉,每当这个时候,夫妇两人就会吵架。
善儿偶尔经过爹娘的房间,都会听到他们在吵什么龙凤胎,是报应,愈发不爱去找爹娘了。
而管事夫妇大概是不想知道铁蛋的境况,也或许是忙着生孩子,没有以前那般疼爱善儿。
整整五年,铁蛋的人生中只有推磨与善儿,善儿的人生中也只有铁蛋与怎么和铁蛋聊天。
哪怕善儿十岁那年多了个弟弟,自此多了照顾弟弟的责任,多了可以聊的话题,她还是觉得铁蛋比弟弟更重要。
对弟弟,只是责任。
对铁蛋,有愧疚、有喜欢、有感激。
那时的善儿还小,做不了更多,她总想着等她有一天有能力了,可以放铁蛋出去。
然而世事无常,十二岁那年,爹娘开始为她相看人家。
善儿试着旁敲侧击,发现铁蛋每每听到相看的话题就会沉默,一次两次之后,她知道铁蛋也喜欢自己,高兴得半夜在被窝里打滚。
好景不长,那年夏天,第二任主人来别院避暑,看到她,并向爹娘要了她当通房。
善儿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当人的正头娘子,嫁个管事当管事娘子,初初听闻噩耗,爹娘没有安慰她半句,没有难过一会会,没有哭上一滴眼泪,反而劝她尽快接受事实。
那个时候,善儿就知道自己已经不被爹娘看重了,不,还要更早些。
早在弟弟良儿出生之后,她就已经不被爹娘放在眼里了。
得知这样的消息,善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铁蛋,怎么告诉他自己长大以后将会给一个年纪能当她爹的男人做通房。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越来越勉强,铁蛋都看出来了。
善儿在床上坐了一夜,第二天一如往常地去找铁蛋,她决定把这个消息隐瞒下来。
没几天,铁蛋就说要走。
“你也要抛弃我吗?”善儿哭着说,她很快掩饰过去,没让铁蛋发现异常,甚至主动帮铁蛋想计划攒干粮给他盘缠送他出去。
铁蛋离开的那天晚上,善儿的心凉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都在渐渐离她而去。
她是善儿,从小善良,不能让铁蛋知道放他离开自己会有的惩罚。
她是善儿,从小善良,一个人扛下了放铁蛋离开的罪名,没有牵连磨坊的其他人,被管事夫妇关在房间里整整三个月。
她是善儿,从小善良,不愿让父母为难,即便自己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含泪给人当通房。
红衣善儿唾弃道:“所以我最恨这个名字。”
只因善儿两字,将一个鲜活的姑娘生生地束缚在那,埋葬了她的自由、青春,乃至于生命。
名字是最短的咒。
苏云韶深深叹息,幸好她给妖精崽崽们取名字,都是结合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