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他时,他趴在床上觉得自己就只剩半条命,恹恹道:“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似的!明明是容诗语不喝酒,明明挨揍的是我!错的是余夏和容诗语,我凭什么认错!”
“陆哥,你要是真恨她两,你不得先出这儿去收拾他们出口恶气啊!”有兄弟笑眯眯建议:“先服软,这样咱们才好出去乐呵啊。”
陆建烦躁,觉得耳边乌鸦叽叽喳喳瞎叫。
“你既然觉得是他们的错,那就得她们去你爸哪儿澄清啊,”另一个同班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被劝着劝着,陆建心底渐渐有些动摇,更何况在聊天那当口有人都拿笔把三千字的检讨写完了,就差他临门一脚递给他爸。
秉持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的原则,陆建不情不愿把检讨递交给他爸,这才堪堪被放出来。
谁料,他出来了,余夏失踪了。
据说,还是被绑匪绑架,人都失踪一周了,大概率是回不来了。就算回来,恐怕也是上流社会的笑柄,还能捏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她?
可笑。
没能折腾余夏让他心底不悦,免不得将就对容诗语下手。
若说以往,他多少对容诗语还手下留情,现在他只想报复,特别是每次看到容诗语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就能想起在酒吧里狼狈的那晚,时时刻刻在唤醒那段不堪的记忆。
是以,他只想玩死容诗语,让她在学校寸步难行。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的。
容诗语这段日子过得水深火热,从出门到校几乎是一场跋涉的战役,自行车摆在外面被陆建砸烂了,途中被他的小弟们抢了书包,把里面的书到处乱扔,作业被撕扯成碎片,好不容易到校都是第一节 课下课。中午吃饭他们总有何种各样的手段让她吃不下去,放学后被堵在校门口生拉硬拽去酒吧,硬生生被灌着喝酒……
尽管,她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这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挑拨着她的神经。
容诗语在等,等余夏,但网上新闻肆掠着,让她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瞧瞧躲在被子里抹了许久眼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也是有光亮的。
她会想起在酒吧里,她跟余夏高声呐喊,想起她们迸发出的无可比拟的勇气。
这浑水没人想趟,陆建等人的言辞越来越放肆,她察觉头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闪电快要劈下来将她劈得粉身碎骨。
周一考试,她来时语文考试都过了一半,监考老师差点没让她进教室。
“你管不着!”容诗语斜睨了陆建一眼,那双疏淡的眼眸变得冷冽不耐,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扫了眼跟小流氓似的凑上来的其他人:“让开!”
她比人几个男生矮了一个头,嗓子又是一副天生唱歌的嗓子,似黄鹂鸟般,气势若了几分。
这话,引来周围的男生不屑的嘲笑。
“容诗语,你说让就让,那我们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饭是不想吃了是不是?”
“你爸坐牢,也像你这么凶么?”
容诗语拳头握得紧紧的,横了一眼所有人,那些人被看得揶揄笑意更浓,像是看笼子里金丝雀垂死挣扎,亦或是看小丑表演似的。
或许,此刻容诗语愤怒不敢发的样子,比小丑表演有趣多了。
容诗语死死瞪着陆建,眼眸里渐渐诞生出新的东西——怨毒、恨意……以及杀气。
却见陆建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往容诗语的饭菜里吐了口口水,仰着头笑道:“我怎么忘了,你爸不是还在监狱里么?我觉得,我还可以找人关照关照他呢……”
“陆建……”容诗语咬着唇瓣,眼神愈发阴郁。
如果不是有个进监狱的父亲,她怎么会处处低人一头?
然而当陆建说这句话时,她突然明白,这世界上的恶人并没有都关进监狱里去,恶魔还在人间肆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