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外,温赴抬眸,清冷冷的眸似乎能透过屏风, 看到榻上那似笑非笑的人。
温赴出身杭州建德,这是一个好姓。
当朝颇重姓氏, 建德温家祖上也曾出过三公九卿,只是随着政局动荡, 朝代更迭,慢慢没落下来, 直至温赴一脉,父母双亡, 亲族不顾, 幸有父亲故友照顾, 这才让温姓重新走上大周这盘棋局。
“或者,温月明的爹。”
温月明话锋一顿,又认认真真地重复了一遍。
“我的爹。”
钱芸芸是小家碧玉的温婉秀丽,温赴自己也不过是读书人的俊秀,可生下来的温月明却是清冷大气,美艳锐利。
父女两人模样相差甚远,可仔细看去,却发现眉眼间那股冷沁沁的光格外相似。
尤其是如今这般沉默对立时。
哪怕温赴此刻站在温月明面前,她也猜不透这人的心思,更别说此刻隔着一个屏风。
多思近妖,不近人情。
“对答案而说,并无区别。”温赴冷淡说道。
温月明瞧着他巍然不动的身形,紧跟着笑了一声,懒懒散散打破屋内的死寂。
“对您而言,自然没有。”她靠在隐囊上,笑脸盈盈地说着,“我还以为温阁老好歹要先关心一下我的病情呢。”
温赴微微蹙眉,认真说道:“李兴说你并未受伤,只是有些脱力。”
李兴便是当日给温月明诊脉的太医令。
“这倒是,想来你也不敢让我死了,不然你这台戏也唱不下去了。”温月明笑说着。
温赴眉心瞬间紧皱。
温月明蓦地想起温爱十岁那年,也不知怎么受了刺激,独自一人喝得烂醉。
大半夜又蹲在温月明房前,一开始只是期期艾艾地哭,后来见了趴在窗口不耐烦安慰自己的妹妹,突然成了嚎啕大哭,劝也劝不住。
十岁的温月明不得不大半夜从窗口爬下来,拖着大氅,把自己和脆弱的哥哥一起裹起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哄人。
等事后问他,温爱低着头,委屈巴巴地抱怨着:“爹好凶。”
原来,白日里温爱功课没写好,大冬天在书房外面罚站一个时辰,还被打了二十下手心,饿了一顿晚饭,放在一个十岁孩子身上,确实太过不近人情。
“好啦,你爹就是这样的人。”那时,温月明一边打哈气,一边大咧咧地拍着温爱的背,敷衍安慰着。
温爱眼睛红肿得更文玩核桃一样,抱着温月明抽泣着:“你说温家是不是这辈子没啥亲缘啊。”
——“大概吧。”
温月明至今都还记得当时自己说的话。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我瞧着,也不错了。”
有些人注定会成为一个万众景仰,彪炳史册的人,温赴是。
有些人注定是一个辜负子女,亲缘淡薄的人,温赴也是。
“娘娘的回答呢。”温赴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
温月明回神,盯着那道影子,微微一笑。
“七年前。”
温赴本以为她还会打着哈哈隐瞒过去,却不料她并未隐瞒,声音近乎冷淡的平静。
“殿下当时化名竹定。”
温赴一愣,一直不动的身影终于动了一下。
“陆反切为竹,停,定也。”
温月明眨了眨眼,笑着自嘲道:“原来如此,看来还是读书不认真闯下的祸啊,不然也不至于被他骗了七年,吓得我那日永乐宫还摔了一个杯子。”
酒楼里的说书人说起别人的故事都是声情并茂,抑扬顿挫,可温月明说起自己的事情,却是格外随意,还带着几分笑意。
“幸好啊,他失忆了。”
她慢条斯理地又说着。
那扇屏风挡住了两人的视线,便也看不清对面之人的神色。
“失忆?”温赴一愣,“娘娘如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