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仍不肯歇了那份心思,便撂下话来:“你若是执意要去青川,母亲敢与你打赌,你绝对出不了京城!”
绝对出不了京城么?
李君屹决定试一试。
次日他便叫人收拾了些行李,假装现在就要出发去青川。
舒氏没再拦他,笃定他走不了多远。
李君屹骑马出了太尉府,身边只带了一个贴身的随从,往南城门方向而去。
青川在凌州城,凌州城在京城以南数百里。
然后,李君屹顺利地出了城门。
并未像母亲所说的,他出不了京城。
母亲果然将嘉和想错了,嘉和并非她以为的那般狭隘心肠。
回眸望向远处熙熙攘攘的城门,李君屹想,原本今日只是想试探一番,如今既已出了城门,不若今日便动身去青川,轻装赶路,想必六七日也就到了。
如此想着,李君屹扬鞭策马,带着随从走官道往南边赶去。
午时在一处茶棚歇脚时,忽见有一批人马踏尘赶来,将茶棚围住。
李君屹认得其中一人,是宫里的一个侍卫。瞧其他人的身姿体格,想必也都是宫里当差的人。
那人下马,走到李君屹面前,与他抱拳,不容置否道:“李郎君,太后口谕,请您进宫一趟!”
李君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既是太后口谕,他若不从,便又是一项罪名,那些人绑也会将他绑回去。更何况他只带了一个随从出来,自是无法与这些宫里的侍卫抗衡。
果真叫母亲说中了,如今他人还在京郊,终究没能出了京城。
手中的粗茶他尚一口未喝,杯中溅进了尘土,这茶亦是喝不成了。
皇宫。
李君屹被带去了太后的宫苑中,原以为又要遭受一番斥责和为难,却不想见到的却是满目悲伤的太后。
“君屹,好孩子,你自小入宫给太子做伴读,哀家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就算看在哀家的面子上,你去看看嘉和吧。”太后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同他说话竟也带了几分虚弱和哀求。
李君屹自是知道太后此番将他半路拦回来是因为嘉和:“太后,嘉和她怎么了?”
“你抗旨拒婚之后,嘉和就病了,她在襄国那三年本就受了磋磨,身子不好,如今经不住被你拒婚的打击,身心交病,一蹶不振,前些日子辗转病榻,已然不能下地走路了,如今竟是连药都不肯吃了,”太后痛心道,“若非她到了如此自暴自弃的地步,哀家也不会将你请来。眼下兴许只有你能劝她重新振作起来,否则,哀家怕是要失去她了……”
李君屹虽晓得自己拒婚会伤了嘉和的心,但没想到嘉和会如此深受打击。
到底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情义,李君屹做不到对她现在的境况熟视无睹,便答应了太后:“太后莫急,我去看看嘉和。”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好,哀家就知道你心里还是关心嘉和的。”
宫女带着李君屹去了嘉和的房间,嘉和才打翻了一碗药,倚靠在床上,失神地望着上方帷幔,任凭宫人怎么劝也不听。
“再去盛一碗……”李君屹对那送药的宫人说。
听到李君屹的声音,床上的嘉和立即转过头来,看到他时,眸中惊讶,心疼,随即委屈,失望与哀伤便涌上眸来。
她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嗫嚅许久,最后只道出一声:“君屹哥哥,你怎的瘦得这样厉害?”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有些愧疚的:当时她在气得失了理智,让陆卓去诏狱打点狱卒,想让他在狱中吃些苦头。
可如今见他这般消瘦枯槁,她又后悔不已:那狱卒怎的就将她的君屹哥哥折磨成这个样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