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月也没吵醒陆显,只是把汤羹放到案几上,亲手盛了一碗汤,打算晾温后再叫陆显起来。
盛好汤以后,沈扶月拿着汤碗去了书案旁。
她刚要把汤碗放到书案上时,却忽然发现陆显的胳膊下还压着几卷卷宗。
沈扶月失笑。
陆显虽然性子优柔了些,但对待公务还是上心的,沈扶月作为他的妻子,当然也希望陆显上进。
只不过却不必如此上心,忙的写着写着公务就睡着了。
沈扶月把汤碗搁在书案上,又从陆显胳膊下取出卷宗。
她刚想把卷宗合上放到一旁,却看到卷宗一侧的空白处,零落地写着“沈扶雪”三个字。
可以想见,定是陆显是在处理公务时,不期然间想起了沈扶雪,所以才会情难自抑地在一旁写上了沈扶雪的名字。
沈扶月不怎么懂书法,她只知道,也只能看出来,陆显定是惦念沈扶雪至极,才会在处理公务的时候,都这样念念不忘,以至于不自觉地写上沈扶雪的名字。
这该是用情多么深啊。
如果她不是陆显的妻子,也要感慨一句。
笑话,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的夫君竟然写旁的女子的名字,那她又算什么?
沈扶月一直以为,只要她闭口不提沈扶雪,陆显早晚有一日会忘掉沈扶雪的。
可现在看来,全都错了……
沈扶月站都有些站不稳,她下意识去扶住书案,却不小心碰倒了书案上搁着的汤碗。
瓷片碎裂一地,满地都是汤汁,陆显也被这动静惊醒。
陆显还有些茫然,他不是吩咐过了,不准人进来,沈扶月怎么进来了?
不过待看到沈扶月手中拿着的卷宗时,陆显脸色微变,沈扶月定是看到了他在卷宗上所写的沈扶雪的名字。
陆显想要解释,可张了张嘴,却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陆显起身:“我去叫人进来,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一下。”
沈扶月拉住了陆显的胳膊:“陆显,你都不同我解释解释吗?”
沈扶月笑中带泪,她当真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她的夫君竟然连跟她解释都不解释一下。
陆显倒并未多想,他只是觉得,除了成婚前那两次争吵以外,沈扶月一贯性情温顺,善解人意,定是能明白他的。
其实要说起来,陆显也没有旁的心思。
毕竟陆显一直敬畏陆时寒,在沈扶雪成了他的婶母后,他是不敢生出旁的心思的,一直以来,他也都是暗暗看沈扶雪几眼而已。
原本陆显是想着,只要能在府里,时不时地见上沈扶雪几面,他也就满足了。
可是没想到,沈扶雪忽然成了太子妃,眼下更是搬出了国公府,日后他怕是很难再见上沈扶雪一面了。
一想到此,陆显难免暗自神伤,便不自觉地在卷宗上写下了沈扶雪的名字。
从始至终,陆显都不敢生出旁的心思,只是有些后悔罢了。
后悔当初退婚,若不然,沈扶雪便是他的妻子了。
面对陆显的沉默,沈扶月的眼泪到底没忍住落了下来。
她再能忍让,也终究是个女人,看着自己的丈夫心里有另一个女人,且用情至此,而她却全无地位……
沈扶月再也忍不下去了,也装不下贤良温柔了。
沈扶月表情平静地拿起卷宗,然后一把扯碎,把碎片都扔在地上。
沈扶月的神情平静到有些癫狂。
陆显被吓了一跳:“沈扶月,你疯了不成?”
沈扶月手里还有几片碎片,一字一字道:“我是疯了!”
直到这时,陆显才恍然发现,原来婚前那两次争吵时的沈扶月才是真的她,沈扶月的温柔和善解人意,全部是装出来的。
他从来不曾真正地认识沈扶月,也不知沈扶月究竟是个何种性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