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刻已近午时,也跟着道:“殿下不妨用一口,待过了这时辰再动身也不迟。”
那下人便又向宝珠道:“姑娘的吃食也送到内院了,这就送上来。”
宝珠知道她的饭食总是和徐姑姑安排到一起的,便说:“不敢劳动您,我一时自己下去吃。”
太子用膳,跟前毕竟不能没人伺候,那人不再坚持,布好菜色便退下了。
宝珠又拿热水洗过一遍碗箸,奉于太子。太子没想真让她侍立,说:“你坐就是。”自己举箸,夹了一块儿松仁酥。
大概是觉得还能入口,他便对宝珠道:“你也吃一点。”
宝珠摇摇头:“一会儿还要坐一下午呢,吃多了反倒不舒坦。”太子爱吃松仁,这一桌素馔准备得也可谓讲究至极了,主家的一番用心,她怎好去沾一指头。
送走了太子,外头自有曹家的男人恭送。宝珠回到徐姑姑跟前,听见说眉舒一日多水米未尽,如今支撑不住,被搀进里间休息了。
徐姑姑正要进去探看,偏巧又有人来回话,宝珠见状,便自己先一步过去了。
眉舒靠坐在床头,面色有些苍白,她跟前两个丫鬟,一个捧着托盘,一个拿小汤匙舀了米汤,一点点地喂她。
宝珠上前问候一声,眉舒恹恹的,抬起红肿的眼皮儿,瞥了她一眼,算是理会了。
宝珠知道眉舒打一开始就不喜欢自个儿,面上的礼数尽到了,也不多扰她清净,退了出来,碰着徐姑姑,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低声同她道:“天儿寒,姑娘只怕捱不住。”
眉舒是曹老夫人的孙女,在室未嫁,服齐缞五月,穿的是熟麻缝制的孝服,脚上亦是麻鞋。寒冬腊月,风吹起来跟刀子似的,更是无孔不入,十几岁的女孩儿家,最怕落下病根。宝珠看她陷在床被里,憔悴又伶仃,提了这句,至于她自己如何选择,便不打算再过问了。
而太子这头回了宫,便听说皇帝召见,匆匆忙忙换了吉色衣裳,往宣政殿去了。
皇帝此刻在长禧宫里。太子在宣政殿等了四五刻钟,方才见到皇帝神情愉悦地返来了。
太子忙向他行礼,皇帝略一抬手,随口问:“哪儿去了?”
太子如实道:“曹家老夫人过身,臣去曹府吊唁了。”
皇帝这才恍然想起来,“哦”了一声,片刻,说:“毕竟不是皇后生母,你去足够了。”
他的反应不在太子意料中。太子只不动声色地一挑眉,抬头时已经面色如常,父子俩转而说起了旁的。
“今年范授、周信礼、黎谕等人都回京来了,朕与这些结义兄弟们也有年头不得见,除夕宫宴上,定要尽情大醉一回。”
这几位,都是当年襄助皇帝黄袍加身的旧臣,大徵定鼎后,被封往各地,享受着荣华富贵,只是交出了兵权,无旨也不可擅离封地。
皇帝是重诺之人,故而在将二公主嫁于周家幼子后,此番又有意从这些旧臣家的女儿中定下太子妃的人选,以求君臣相安,永无猜疑。
第10章 .十鲤鱼吐珠灯
住在曹家时不觉得,等回了宫,才知到底是宫里的日子更令人习惯。
宝珠说不上这是好是坏,索性不深琢磨。先回到住处,搁下曹家赠的一只红包——实实在在一个深青闪大红缎儿的口袋,里面沉甸甸地装着银锭——宫里的人来帮着料理了一场后事,总要叫人洗洗晦气,这是对方想得到,她若推脱反倒失礼。换掉素色衣裳,拿文旦叶煎的汤浴热气腾腾地清洗一通,舒缓过来,方才往皇后跟前复命。
徐姑姑跟宝珠这两个人,皇后是放心的,略听了几句,便点头表示知道了,脸色平和地接着吩咐年下的事情。
除夕的大宴、给嫔妃命妇的赏赐,已出嫁的二公主有孕、六公主归宁,九公主病情反复…以及,来年的选秀女。
仿佛一霎之间,年已逼到眼前。
宝珠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