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相比, 周云不属于朝中任何势力, 直接对圣上负责,掣肘之处更少, 反倒是最佳人选。
大军就地扎营修整,又等了四日,曹文达方才率军匆匆赶到。白白耗费两日粮草, 祁楚枫本就不满,当下怒斥曹文达逾期到达,在大帐内骂了他小半个时辰。隔着薄薄的帐篷, 外间的兵士们听得一清二楚,众人皆噤若寒蝉, 大气都不敢出。
最后, 周云不得不出面劝解, 祁楚枫这才作罢。
论辈分, 曹文达与祁老将军是一辈人, 又曾与东魉人作战, 论年纪与资历都在祁楚枫之后。何况自西南往中原的路原就崎岖难行,便是迟了也是情有可原。万万没想到会被祁楚枫这等小辈大声斥责,偏偏她又是此战的最高统帅,曹文达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受着。
直至出帐之后,曹文达看见了一身戎装的裴月臣,又得知他已是祁楚枫麾下之人,这才自以为明白了一切。
见到曹文达,这位当年义兄身死的始作俑者,裴月臣面上无悲无喜,只按军阶施礼,转身便进了大帐,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大帐内,周云正亲自倒茶递给祁楚枫,劝解道:“将军息怒,犯不上与他生气。”
祁楚枫叹道:“不仅仅是因为他逾期两日,你看看他带来的那些兵士,脱了军袍,和山里土匪有何两样!这些人马,我怎么用?往哪里用?”
周云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这事倒也不能全怪他,这些年朝廷经费吃紧,西南那边圣上也实在顾不上,基本上全靠他自己张罗。听说剿匪颇有成效,大概也收编了一部分山匪。”
“顾不上?”祁楚枫哼道,“总比北境好些吧?”
周云笑道:“比北境差远了,军饷能给到三成就算过年。”
祁楚枫惊讶地挑高眉毛:“啊?!”
“当真。”周云无比诚恳道,“要不说您才是圣上的心腹爱将呢,每回都凑至少五成,可是千辛万苦挤出来的。”
“心腹爱将……”
祁楚枫苦笑着摇头,抬眼见裴月臣进帐来,问道:“看见他了?”
裴月臣点了点头:“看见了……”
见裴月臣欲言又止,祁楚枫明白他心中所想,道:“我骂他可不是为了给你抱不平,如今大军集结,他一来便迟了两日,若是轻而易举地放过,我如何立威?”
说到此处,瞧见周云和裴月臣看她的目光。
祁楚枫耸耸肩:“按从前用兵大家的路子,还得杀个人祭旗,我不过就是骂了他一顿而已。他的年纪和辈分摆在这儿,不杀杀他的威风,回头处处与我摆老资格岂不麻烦。”
周云这才明白过来,自嘲一笑,朝祁楚枫竖了个大拇指:“在下佩服。”
祁楚枫也朝他施一礼,笑道:“我也要多谢公公今日解围,要不然再骂上半个时辰,我也吃不消,骂人原是一件体力活。”
周云与裴月臣皆笑。
待周云走后,随侍兵士把晚饭送来,祁楚枫瞅了一眼,是面饼和热腾腾的羊汤,又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面饼,松软有弹性,显然颇为新鲜。她遂朝兵士道:“我说过我和大家一样,不用给我单做。”
兵士回禀道:“是一样的,并未单做。”
闻言,祁楚枫撩开帐帘,朝外望去,见来来往往兵士手上拿的果然都是一样的面饼,这才作罢,挥手让兵士退下。
“看来程垚这个粮草官当得不错,出征在外,居然还有新鲜面饼吃。”祁楚枫把面饼一撕为二,递了一半给裴月臣。
裴月臣接过来,笑道:“程垚带人就驻扎在一里之外,他确实想得周到,各方面供给都很充足。”
祁楚枫点点头,边吃边问裴月臣,忽没头没脑问道:“再见到他,你心里还恼不恼?”
知晓她指得是曹文达,裴月臣静默片刻,如实道:“我原以为会恼,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