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客气。”
“北境的水偏硬,用银壶煮还能稍微好些。”七公主动作娴熟地封壶、分杯,然后示意侍女将杯盏端给客人,略有遗憾地叹了口气,“凌山云雾最好是配上凌山山脚下的泉水,可惜远在千里之外,眼下也只能将就了。”
侍女将茶盏奉上,裴月臣与祁长松接了,轻抿细品。
七公主自己却不喝,随手取了一方拭银布,拿起银制茶匙擦拭,边擦边看向他们,笑问道:“如何?”
裴月臣道:“滋味甘醇,回味甘香。”
祁长松道:“不错,好喝。”
“裴先生若是喜欢,不妨带些回去。”七公主笑看向祁长松,“楚枫爱喝什么茶?也让先生一并带回去。”
祁长松挥挥手:“小枫她喝不出来,给她什么都一样……对吧,月臣?”
裴月臣微微一笑:“左将军确实在茶道上不甚讲究,但殿下的心意,她定能领受。”
七公主把茶匙擦得一尘不染闪闪发亮,又拿起银制茶夹擦拭,点头笑道:“楚枫驻守北境,忙的都是正经事,自是不会在这些琐事上费心思。祁老将军还在世时,父皇就曾说过,楚枫是一把好刀,北境有她,是衡朝之幸。”
裴月臣轻轻放下杯盏,含笑道:“左将军若听见这话,定然欢喜。”
祁长松插口奇道:“原来父皇还说过这话,那……说我了吗?”
七公主侧头望他,神情有几分古怪,顿了片刻:“父皇说,你很好。”
“很好……”
祁长松砸吧着其中含义,勉强也受用了。
七公主复看向裴月臣,问道:“裴先生惊才绝艳,被老将军许是北境四十年来武功兵法第一人,只是先生这些年都以门客自居,实在是屈才。如今东南战事吃紧,想必先生也略有耳闻,不知道先生可否考虑过重领军职,再上沙场?”
闻言,裴月臣抬眼看她,目中有诧异之色,很快道:“殿下谬赞,裴某无才无德,蒙祁老将军不弃,在北境得片瓦遮身,已是此生之幸。”
七公主放下茶夹,抬眼看向他:“当年古鸦城一战,邓文丰尽心竭力为国尽忠,父皇他都已经知晓了。”
裴月臣一怔。
“有些话,父皇碍于身份,不能明说,但他心里是知晓的。”七公主缓声道。
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却如一记刀凿,裴月臣已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瞳仁痛缩,低首沉默。室内一片寂静,透着些许尴尬。七公主静静而坐,轻轻擦拭手中的茶夹,并不催促,只是等着。
过了良久,裴月臣才缓缓道:“多谢殿下抬爱,裴某胸无大志,这些年又懒散度日惯了,再不作他想。”
他这话是明明白白的拒绝,并不因七公主是皇室中人而留下任何转圜的余地。
见状,祁长松打圆场笑道:“幸而小枫今日不在,月臣可是她的宝贝疙瘩,他若是要走还得了。”
七公主微微一笑:“我当然知晓,今日小枫不在我才敢问这话。裴先生既无此意,我自然不会勉强,先生不必介怀。”
裴月臣勉强含笑以对:“殿下客气了,是裴某失礼。”
祁长松笑道:“照我说,你就在北境安安心心地呆下去,小枫那狗脾气,也就你的话她还能听上几句。你若是走了,我上哪里再去找这么个人来,到时候那丫头发起疯来,我可治不住她。”
七公主抿嘴一笑,也不再多言,示意侍女将杯盏取过来,又替他们添了一道茶水。临别之时,她果然命侍女将茶叶装盒,赠与裴月臣。裴月臣谢过,与祁长松一道退了出来。
裴月臣既有了祁楚枫的消息,也无意多留,推说有事,当即便要回去。祁长松以为是方才公主那番话让他心中有了罅隙,对此自己也是一头雾水,遂未强留,只道若有楚枫的消息,自会遣人告知,让他不必担忧。
目送裴月臣离去,祁长松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