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畅的喉结滚了滚,“我知道,我犯了大忌。”
钱蓁蓁冷笑:“看来你还没狂到底,我还以为你眼里没我这个老板了。”
“蓁蓁。”他蓦地抬眼,迎上她的视线,“你那么聪明,应该能够理解我当时的想法。”
钱蓁蓁摇头,“我不理解,身为员工,做这种大事之前,你应该先来询问我的意见,可你却在没有得到我允许的情况下,擅自代表长宁和安曦达成了交易,我就问,谁给你的权力?”
夏畅站起来,深深低头,用比刚才诚挚许多的态度说:“我知道我没有权力,我也知道这事情我错得离谱。可当时时间紧迫,我不拉着伦韦笙谈成交易的话,以后都不会再有那么好的机会了,他们有全境稀缺的活物,有很多势力缺乏的技术,正是我们需要的东西。所以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钱蓁蓁被他气笑了,“你很光荣是吗?觉得自己是英雄,为了长宁做那么多?那我要不要跟你道谢啊?”
他红着眼,倔得像是读书读得钻进牛角尖的书呆子,“我没有这样想过,我也不求旁人的认可,我只是基于当时的情况,迅速判断出有利于长宁的计划并执行。蓁蓁,我们早就推算到了,居民猛增的情况下,第一个秋冬会很麻烦,所以为什么不能抓住机会,交易我们想要的物资呢?”
钱蓁蓁拍桌,“你是正当的交易吗?是单方面的索要!”
夏畅深呼吸,冷静地回答:“伦韦笙写清了条款——今后不得询问那人下落,也不得提出见面要求,他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就当他从来没有出现……双方都有权利与义务,这是对等的交易。”
见他还在振振有词,钱蓁蓁霍然抓起桌上的签字笔,就要往他脸上砸去。可最后,她到底是没有动手。
夏畅是她的员工、属下、亲友,不是奴仆,她无法对他拳脚相加。咒骂侮辱,这样有损人格的事情,她也做不出来。
可是情绪总得找个宣泄口,钱蓁蓁放下签字笔,笑了起来:“哈哈哈……”
夏畅长长吐气,劝慰她:“蓁蓁,你是基地负责人,知道怎么做才是对长宁有利的。我没有事先问你,也是不想把这种道德难题交给你来抉择。你想想看,如果我当时问了你,不论你作出哪一种选择,肯定会有两拨不同的人因此而产生不同的看法,继而把自己没能得到满足的怨怪,发泄到你的身上!”
“就像孟千梁,他觉得我不应该去谈交易,可伍小照却支持我,少数员工尚且观点相悖,那四百多个居民呢?你该怎么选才好?”
他再一次提醒她:“你是基地负责人,背负着那么多居民的期待,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旁人的判断、未来的发展。所以你最该做的就是抛开私人情感,秉持中立……我也问你,就单纯考虑长宁的情况,问安曦拿物资是不是更有好处?”
话音落下,他又连忙喊停:“你不用回答!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罚我都认,但我还是那句话,不后悔,而且,这种具有争议性的抉择,你应该避开,交给我们来做。”
钱蓁蓁笑着擦眼睛,“夏畅,你在说什么,是要把我当成雕像架起来?我是傀儡吗?”
“恰恰相反,你非但不是傀儡,之前还在溺爱大家。”
夏畅闭上眼复又睁开,脸上露出一分不解的情绪,“蓁蓁,你扪心自问,有多少次是真心把危险的事情完全交给员工的?就像上次叶建袭击基地的事情,你又一个人去应对,我们就只能干看着!你心地善良,不希望任何人受伤或者死亡,我理解也很感佩。可你做得够多了,至少,我夏畅,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
“别扯远了!”钱蓁蓁打断他,“叶建那次是特殊情况,我必须达成全员存活的结果。如果我真的心狠到不计人员性命,叶建和花肠根本走不出石屋仓库。而你,我们现在谈的,是你擅自交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