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偌大的办公室重新陷入寂静。
鬼使神差的,她起身走近衣柜。
刚打开,伴随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件来不及清洗的白大褂,直愣愣出现在视野里。
左肩那里,约摸有巴掌大的血迹,顺针脚边缘四散开来。
他的白大褂底下,惯常套着一件干净的雪色衬衣。
记得顾岁欢说,因为元秋锦高龄生产,所以顾清辞生下来体弱多病。
为了强筋健骨,由老太爷决定,让他跟着顾清桉,从六岁一直长到十六岁。
期间,他不仅没落下课业,还学了擒拿和格斗术,按理来说,普通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但那种情况下,他仍旧肩头渗血。江听雾简直不敢想象,那个闹事的人渣到底下了多狠毒的手。
要不是贺闻初及时赶来,她都想一把椅子让那个人渣百倍偿还。
回想这段时间,顾清辞为了学术研究,基本过得都是阴间生活。
有传闻说,顾家高高在上的三公子,就算当了医生,在医院这种别样的“销金窟”,根本体会不到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一场手术下来,少说也能赚大几万。
对于那些交不起手术费的,他只会冷眼旁观。
但江听雾知道,她认识的这个顾医生到底有多善良。
一些出不起治疗费的老弱孤残,如果申请不到医院的补助金,很多时候会自掏腰包。
他的年薪看似七位数起步,但经手的神外手术,大多十万起步。
要不是他在新创集团占据股份,就那点薪资,根本不够折腾。
尽管这样,还有何俐这种张口就讹钱的人渣。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顾清辞垫付,也只是医者仁心。
偏偏有人理所应当,甚至脸大如盆觉得他就应该出钱。
江听雾忽然有些无力感。
她很想自私一点,让顾清辞公事公办,最好别待在医院。
免得身心受损,还好心没好报。
然而她坐在熟悉的办公椅上,根本没办法这么要求他。
她很清楚,不管她要求什么,顾清辞都会无条件答应。
只是这样,根本不是顾清辞想要的。
想到这,她的目光就像慢镜头,一一掠过桌面摆放整齐的书籍。
一些神经学科专业书目,她勉强只认识书名。
鬼使神差的,她的注意力,被最右边的笔记本吸引。
正犹豫要不要取出,办公室虚掩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瞬间,两道视线在半空定格交汇。
一秒,两秒,三秒。
第四秒的时候,她起身,不由分说靠近他:“跟我走。”
见她一脸焦急,短暂的怔愣后,顾清辞很快反应过来。
“你别着急,”他说:“我没事。”
江听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积压已久的沉闷,似乎在他的风轻云淡中,彻底爆发出来。
明知道自己这样特别无理取闹,但回想他从来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理智就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她后退一步,眼前忽然一片雾霭。
“还说没事!”她没想哭的,眼泪却不受控,从眼角滑落:“你可以把林医生当成终身的榜样,视医院为你必须坚守的战场,也可以把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你所热爱的职业。”
她的语调很平静,甚至一如既往的软糯,但这些话出口的时候,那双清妩的美眸,似乎每说一个字,泪珠就会多流一滴。
“我心胸很小,格局和眼界,都特别小,”江听雾想勾唇,想装作很轻松:“我唯一在乎的,只有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印象里,小姑娘在他跟前,一直眉眼弯弯,基本没掉过眼泪。
而现在,她的泪痕,控制不住滑落。
顾清辞只觉得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