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候,徐嬷嬷已经在殿中伺候了。
“小殿下已经好起来了。”一边伺候江画起身穿衣梳洗,徐嬷嬷一边说着李俭那边的情形,“昨天后半夜就醒过来,也没有再发热,太医来看过了之后便也说好了,但叮嘱说要多多看顾一些,别再惊着了。”
听着这话,江画倒是有些好奇,于是问道:“所以到底是什么惊着了?嬷嬷问过没有?”
这事情徐嬷嬷的确问过,不仅问过白蓉,还问过李俭身边伺候其他的宫人,除却是见过了吴王这一件事情,其余都很平常不值得注意,翻来覆去想大约也就是吴王。
“猜测着还是吴王殿下吧?”徐嬷嬷脸上神色也觉得奇怪,“奴婢和白蓉把跟着小殿下身边的人都细细问了一遍,这也就是见过了吴王殿下。但奴婢们倒是也想不出来吴王殿下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叫小殿下惊着。”
“我昨日还在想,是不是吴王殿下朝着他做了个鬼脸,就给吓着了。”江画随口笑了一声,“可这听起来不荒谬么?就算是当时吓着了,还能惊得到最后烧起来?传出去倒是让人闲话。”
徐嬷嬷忙道:“娘娘放心,这事情奴婢已经让白蓉禁言,不会叫人知道的。”
江画不置可否,又看向了徐嬷嬷:“会不会是白蓉没照顾好?让内府再挑几个嬷嬷过来吧?”
徐嬷嬷笑了笑,道:“奴婢瞧着白蓉是用心的,而且从小殿下一出生就开始照顾,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如若娘娘不放心,再从内府挑两个嬷嬷也可以。”
江画沉吟片刻,道:“那便再看看,俭儿最近反常,不似从前那样活泼,或者是身边的人伺候得不周到吧?”
徐嬷嬷看了江画一眼,试探道:“奴婢瞧着小殿下对娘娘倒是十分孺慕,或者是有几分母子的缘分?说不定娘娘哄一哄就好了?”
这话听得江画笑出声来,她道:“嬷嬷倒是别这么说,我没生养过,是没这么个母子缘分的。何况我不打算瞒着他他的身世,再如何,生母是安县侯旁支也比一个奴婢好,从他生母算起,或者还能与太子和吴王相提并论;若是从我这里算,那可就吃了亏,将来说不定要怨我。”
徐嬷嬷半晌哑口无言,最后苦笑,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
江画倒是很明白徐嬷嬷的意思,她语气和缓了一些,道:“这话从俭儿出生说到现在,好几年过去了嬷嬷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李俭的确现在是在我名下,但他总有长大的那天,他总会知道他生母是谁,在宫里面这些事情是瞒不住的,亲生的尚且能养得母子离心,何况这并非亲生?我对他再如何,抵不过他将来心思志向,索性便由着他,他想怎样便怎样。我既不求他回报,也不求他孝顺,所以我为何要对他如亲生一样地好呢?”
徐嬷嬷也笑了笑,道:“奴婢便是老想法,宫里面从前都是认养母的,而且娘娘膝下现在就只有这一位……于是便总想着……若是真的有一段母子缘分,是极好的事情。”
“这缘分我不敢要的。”江画淡淡道,“我对他这样就足够了。不叫人怠慢了他,让宫人好好养育,再督促他上进读书,还给他与圣上多多见面的机会,我思忖着这些已经足够了吧?再多我给不了,而他若还想要什么母爱之类,那便是贪心了——也是你们这些做奴婢的逾矩。”
这话说得有些重,徐嬷嬷听着都静默了好一会儿。
江画倒是没觉得自己说得有错,她怕了这宫里的母子缘分,她不敢要也不想要,她无比庆幸这个李俭不是自己亲生的,她有一百个正当的理由这样公正又无私地疏远他。
梳妆打扮完毕之后,早膳便摆了上来。
江画刚在膳桌前坐下,正打算让一旁人随便布置几道清淡些的小菜上来时候,便听见外面李俭请安的声音。
才刚刚和徐嬷嬷说过了关于李俭的话语,她有那么一瞬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