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则言闭着眼不动,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半步金仙的法身能规避很多伤害。但道祖这气人的功力,实在是让贫尼,心血上涌、内伤严峻。”
梅问情颔首,语调温和道:“还能说笑,看来是已经好了。”
如果能装死的话,慧则言就是不要脸面,恐怕也装死当作听不到了。她整个人还笼罩在这股前途莫测的担忧当中,半晌才起身,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梅问情。
“道祖平日里看着脾气好,人又温和,还很爱说笑。”慧则言道,“实际上却是个什么都不在意的偏执疯子,天下魔道,恐怕都比之不如。”
梅问情笑了笑:“如若我的生死背负着很多的命运,我就要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扛起来,而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爱人消散于天地,这世上,还没这份道理。”
慧则言听闻此话,也无可奈何,面露妥协之态。
两人这才算谈拢。
梅问情带着小惠进入生死禅院,拉着慧则言推衍天机,将手头的一些事务停下,她亲手撰写捆绑命运的契文符咒。
慧则言一脸不忍地看着她在法纸上写下金纹。要是别人来写,或是功效不强、或是水平不够,所谓的同命契约未必能限制梅问情,可要是她自己来写,光是看她身上的封印禁制就知道了,这人对自己从来都下得去手。
至日暮时,小惠姑娘从旁请示,回了一趟圣魁宫让其余人不要担忧。
清晨的第一缕霞光映照而来,慧则言便又看了看她接近写成的契文,劝道:“活祖宗,你身上还有九九八十一道禁制,连真身的十分之一实力都运转不出来,实在不必这样层层保险,繁琐至极。”
梅问情头也不抬:“我跟你的境界不同,菩萨不用操心。”
慧则言略受打击,木着脸收回视线,而后又提起:“梅先生,这真身禁制,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解开?您到底想过没有。”
梅问情停下笔,看着笔下熠熠生辉的金色篆文,流转成一个精深至极的同命契约,她一边碾磨着笔杆思索,一边淡淡道:“等贺郎怀的这一胎诞生,道体元胎养育成人,我应该就能解开禁制了吧。”
梅问情说到一半,抬起眼,见从昨晚到如今都一脸“全是你逼迫我”的慧则言突然凝起神,她神游涣散的眼眸瞬间凝实了目光。
“道体元胎?”
梅问情点头。
“在贺主君的肚子里?现在?”
梅问情继续点点头,又道:“你刚才还叫他的全名,这会儿又叫主君了,看来不止是我,连你这等清修之人,都很善变呐。”
慧则言口念了一声“无量寿佛”,整个人如同绷紧的琴弦乍然松懈,像是一口提心吊胆的气散发出来,底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道祖怎么不早说!”
梅问情愣了愣:“那还是个胚胎,还能有他本人更重要么。”
菩萨却道:“对于道祖来说,自然是贺主君重要,但在贫尼眼中,能够稳固大千世界、挽回损失的道体元胎,却重要得多了。”
……
因菩萨配合,这个想法又前所未有,所以梅问情在生死禅院一连待了三日。
贺离恨在第三日时,按捺不住,找上门来。禅院内却都说对两人研究之事一概不知,他便以为是什么天地机密,不该让外人知晓,所以避嫌不看。
他这么一避嫌,就算日日近在眼前,也不知道梅问情究竟在研究什么东西了。倒是菩萨看待他的眼光温和了很多,以前大多退避,眼下倒是时常满脸慈悲关怀之情地问候照料,还让她的亲传弟子澜空禅师陪伴。
澜空除了念经读书,守戒修行之外,便只有看顾贺魔尊这一个任务。然而以贺离恨化神初期的实力,并不需要澜空保护。
两人只是闲暇时谈经论道,下棋读书,偶尔切磋一下而已。期间,贺离恨问澜空,知不知道两位金仙如此忙碌、没有闲暇,究竟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