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吃路边摊,再去医院看一看周沛,等夜色深了,他会靠坐在床头上,一只手写着代码,一只手搂着陆北柠,哄她入睡。
事后想来,那应该是两人分崩离析之前,度过的最为纯粹的一段时间。
就这么坚持了小半个月,简沅秋给她打电话,要她回家。
陆北柠拒绝了。
简沅秋拗不过她,压着火挂断电话。
刚巧那天晚上天气很差,没一会儿就下起雨,路滑得要命,陆北柠的车灯冥冥不清,为了躲避车辆,她一个不稳,连人带车在马路上活生生摔了好几米远。
脑子磕破流了血,腿也卡在车下拽不出来。
晕过去的前一秒,她忽然想起,这天好像是她的生日。
她19岁的生日。
简惠知道她摔伤后的第一时间,从海林飞过来。
那会儿陆北柠刚醒没多久,就听见她在病房外带着哭腔的训斥声,毫不留情面地把利刃般的话丢向周隐。
曾经桀骜耀眼的少年就站在那,高拔的身姿略微弓着,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霜,也像一棵饱经风霜又沉默的松柏,就这么一言不发地任由她指责。
从陆北柠的身体状况,到生活状态。
她说她养陆北柠这么多年,从没让她吃过一点苦,可现在,陆北柠居然要在大雨天自己骑电动车,只是为了省那一点车费。
说完这些,简惠就开始哭。
她哭得很凶,哭到别的病房的人都来围观,最后还是被护士拉着,才散开。
那天晚上,陆北柠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月光薄薄地洒在床单上,她盯着黑漆漆的窗外,自始至终都没见到周隐一面。
第二天,简沅秋坐了最早的航班过来看陆北柠。
她一边给她切水果,一边平静地给她讲道理,“爱别人之前,最先要学会的是爱自己。”
简沅秋抬起头,问她,“你觉得周隐爱你么。”
那是陆北柠从来没有花时间考虑过的一个问题。
可在这一刻,却被简沅秋血淋漓地揭开,“如果他爱你,就不会拉着你共沉沦。”
也许这就是他们心思成熟的成年人看待爱情的方式。
简单,直观,似乎感情在他们眼中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陆北柠不懂,也无法参透。
她近乎执拗地认为,相爱就应该在一起,但凡能克制地放开,那就是不爱。
最后,这场谈话以陆北柠“我累了,想睡觉”为结束。
在医院住了三天后,简惠也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把陆北柠的东西从周隐那边收拾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她的一些衣物,电脑以及几本书,其中有一本,是《小王子》,有一段时间她失眠得很厉害,周隐就干脆不写代码,开着小夜灯,用清润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朗读,直至她安然入睡。
离开北浔的飞机定在下午。
陆北柠把航班发给周隐,消息却第一次石沉大海。
在飞机起飞之前,陆北柠终于忍不住,吞咽着咸咸的眼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阵静谧清浅又熟悉的呼吸声。
明明是每天都要伴着她入睡的声音,却在这一刻,像钝钝的刀子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割着她的心脏。
沉默了不知多久。
直到机场开始播报她这一航班。
陆北柠声音仿佛低入尘埃里,期期艾艾地问他,“我们能不能再坚持一次。”
静默几秒。
她终于听到周隐说了声好。
像是不知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凝聚成这样低哑的一个字。
……
那个暑假。
无疑是陆北柠这短暂的十八年来,度过的最漫长也最煎熬的暑假。
简惠怕她腿上的骨折有后遗症,接连请了两个家庭医生,还雇了专门的护工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