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自己胡思乱想。
周启来之前,特意吩咐厨房做了补脑的银耳何首乌羹,今日账簿繁多,需得用些气力,姜宝忆娇娇弱弱,听母亲说她自幼多病,想来身子是不大顶用的。
陈年旧案,许多事情不宜摆到明面上大张旗鼓的盘查,遇见她,纯属机缘巧合,这桩积压甚久的案子,盘根错节,他费尽心力耗时数月才从杂乱无章的布局中找出一丝线索,便是这二百三十六册账簿,封存数十年,终见天日。
只是涉及的官员如今尚在朝堂任职,稍有风吹草动容易打草惊蛇。
姜宝忆有些为难的看着黑乎乎的汤羹。
“大哥哥,我早上用过饭了。”
周启起身,贴心的盛出一碗递到她面前,和声道:“昨夜我吩咐他们做的,银耳香菇还有木耳都是提前发泡好,用的是嵩山何首乌,博白桂圆,另加了鹌鹑蛋,高汤炖煮半个时辰,便用一碗吧。”
盛情难却,姜宝忆在周启充满善意的注视下,屏住呼吸一口喝完。
那股汁液的苦涩沿着舌尖滚进喉咙,落在胃里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脸皱成一团。
周启满意的收起食盒,外面这才响起搬弄箱匣的动静。
隔壁是书堂,另一侧则是花园,这处暖阁鲜少有人过来,如今四下暗处安排了守卫,防的是有人不经意闯入。
两人对面而坐,姜宝忆先从箱匣中抱出十册账簿,依序摆放在自己面前,旧书籍的腐朽味有些呛鼻,她取出帕子,仔细擦净手上的湿汗,开始翻看。
周启转身去拿纸张的空隙,回头,她已经走马观灯一般翻完半本,眉心拢成一簇,手下动作飞快。
他默了瞬,随后把纸笔放到姜宝忆容易够到的位置。
暖阁内的炭火时而发出噼啪声,用的上好红螺炭,没有烟气,日光从雕花窗牖投在她身上,她皮肤过于白皙,被光一照像是蒙了层纱,浓黑的睫毛不时抬起又垂下,扫过账簿数目时,右手在案上不觉点触,然后翻页。
昨夜用膳周启特意询问过母亲,缘何会让姜家嫡子过来读书。
府里的夫子名动天下,曾是周启恩师,年迈后出于情谊继续在周家教学,手底下跟着三个学生,周家三郎周澹,平阴侯二郎景子意,再就是中书令兼矿监税使刘相幼子刘琛。
姜家老大人虽然二品致仕,但后来嫡女也就是姜宝忆的母亲姜雪与夫君和离,孤身一人从江南折返回京,不过半年,姜雪前夫牵扯到一桩谋逆案,被斩当日,姜宝忆出生,因为和离早,故而姜雪和姜宝忆并未受到牵连。
只是先帝有意边缘化姜家,姜老大人亡故后,姜宝忆的舅舅纵然为官十几载,也只做到从六品光禄寺丞的位子,再未得到提拔。
周家和姜家素无来往,于情于理姜家不该托人上门。
母亲道闺阁时与姜雪是手帕交,如此应下也是可怜姜宝忆处境,年纪尚小就没了母亲照拂,祖母年迈,舅母顾不周全,姜锦程能进私学,姜宝忆舅母合该知道是托了谁的福。
周启将手炉往她面前推,顺势收过已经核算完毕的账簿,低头,忍不住皱眉。
姜宝忆梳理的飞快,查验也很仔细,只是这笔字,委实写的横趄竖仰,不忍入目。
他看了眼雪兔一样的姑娘,又低头看纸上螃蟹散步般的字,默默叹了声,找出纸笔对着誊抄。
周启忙起案卷向来不记时辰,一直到晌午用膳,外面小厮叩门过来送膳食,他才意识到已经整理了两个时辰。
右脚边的箱匣放着三十四册查验完的账簿,对面小姑娘还在认真翻看,毛茸茸的头发散出桂花油的清香,小脸因为暖阁的温热而透出一丝嫣红,不像刚进门时那般苍白。
周启在旁边桌上摆置完饭菜,来到桌案前把账簿合上,道:“先吃饭。”
姜宝忆脑子里还都是往年账目数值,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周启眼疾手快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