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奇了怪了,”老爷子的拐杖重重地跺击地面,“他老子,他,都是这个样子,我究竟生了个什么种。”
季老爷子绝情果断,他的后人却各个都是大情种。
手下不敢插话,战战巍巍地立在办公室里,等老爷子火气消尽。良久,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季泽,你儿子可真像你。”办公桌台面上,立着一张照片框,照片里,一个穿着滑雪服俊逸的年轻男人振臂高呼,脸上布满笑容。
“老丁,帮我联系一下那个许露。”季老爷子吩咐手下。他实在是怕,怕季恺重走他父亲的老路。
他年事已高,再也承受不住第二次打击。
许露考虑了很久,不知道是否要应邀去季老爷子的饭局。她很清楚,季老爷子找自己所谓何事。
彭彭蹲在许露椅边:“露露姐,这必须必是鸿门宴哎。”还用说么,豪门世家掌门人邀请孙子的意中人去饭局,不是泼水威胁,就是拿钱砸脸。
彭彭徜徉在自己的幻想中,直到被许露一个暴栗砸回现实。
“他们家都是体面人。”许露开始回忆,第一次没拿水泼她,这次应该也不会吧,踌躇良久她开口问彭彭:“不然我还是花一个防水妆吧。”
“不是姐,你真要去啊。”事到临头,某人还在思忖着怎么打扮才最好看。
季老爷子确实体面,饭局选在了江里一家高档的日料店。这里环境优雅隐蔽,竹林清泉,还有穿着和服的女人大厅前弹奏乐曲。
服务员引这许露绕过长廊,走到最里侧的一间包房。推开门,季老爷子早就等待多时。他脸色阴沉,盘腿坐在正中央。威严的气场震慑住刚踏进门的许露,她深吸了一口气,弯腰走了进去。
“许小姐,还以为你不会来。”季老爷子为她斟满热茶。许露喏喏地接过水杯,“季董既然邀请,不来说不过去。”
季老爷子的语调和善了些,许露以为他会说些难听刺耳的话,可他却娓娓提起自己的大儿子季泽:“季恺的父亲,从小聪明,事事都不要我操心,牛津毕业后,直接回国接手季家这个大包袱。”
语调间,像是一位父亲在外人面前夸赞自己的儿子,“从小学到研究生,次次都是第一。”提到此,他嘴角不由上扬,“长得也俊俏,像他妈。”
“就是太固执。”
“固执到追个姑娘把自己命搭了进去。”他忽而顿住,布满沟壑的脸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丧了下去。
“走的时候,三十不到。”他抬眼,凝睇许露。都说季老爷子纵横商界几十余年,狠辣歹毒,未曾想今日的他,坐在许露面前,那副悲怆的模样,只是一个丧子的父亲。
“人生短短几十年余载,最大的悲哀的莫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许露,小恺和他父亲太像了。”他握住拐杖的手不由紧了一点,“我季长明活到这个岁数,真是没办法再受到这样的打击。”
季长明指了指菜,“都是你们年轻人喜欢吃的,吃点。”
许露拿着筷子,悬在半空中。她明了季老爷子的心情,失去亲人是一场冗长的痛楚。它不会让你一瞬间痛苦不堪,它像得了好不了的感冒,细丝绵长的痛,伴随你余生的每个日夜。
“所以季董你为什么会觉得季恺会因为我,和他爸爸一个结果?”她还是想问。
季长明脸上那抹浅浅的笑意凝固住,“许露,我不是那种不开明的家长,季家家大业大,孙媳妇也不一定要名门之后,甚至,只要小恺喜欢,都不强求门当户对。”
“可。”他苍老的眼神对上许露的,“至少是寻常人家吧。”
“你父母,没记错都是吸.毒去世的吧。”
“所以我父母吸.毒,我就是这样的人么?”许露忍着情绪,“季董,我也没有办法选择我的家庭。”
“许露,你一直是个很优秀的姑娘。”季长明说,“我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