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七二年买的东风牌,还跟新的一样,你试试就知道。”
沈乔还是懂一点缝纫机的,她停课那几年在街道的小作坊踩过不少,她一看就知道,又试着在随身带着的手帕上缝出自己的名字,点头说:“很好用。”
虽然是旧的,但只卖八十块已经是她占便宜。
白秀水也不意外,毕竟家家有点什么大件都跟宝贝似的,他们家也不例外。
她说:“那你就是愿意换了,是吗?”
沈乔点点头,说:“可以。”
又道:“不过我们要买的东西有点多。”
这个倒是无所谓,白秀水道:“都可以,外面没有的我去仓库给你拿。”
这就是都不要票的意思,毕竟外头一张缝纫机票已经值不少钱。
沈乔心里琢磨着,说:“三斤棉花,一丈布,两个脸盆,一个暖水壶。”
常年打算盘的人,心里一过就知道是不是合算的交易。
白秀水笑得更加真诚,说:“你不占人便宜。”
沈乔心想,人跟人要建立良好的关系就是得从头开始。
她说:“缝纫机已经很便宜。”
这倒也是,白秀水当时是生怕她不同意,一时情急才把价格定得更低,其实说完也有几分后悔,这会说:“你要红布吗?”
历来这种东西都是很稀缺的,沈乔也想结婚的时候有红衣服穿,不过还没弄到,惊喜道:“有吗?”
要是别人来买肯定是没有,白秀水道:“是我给自己留的,可以分你点。”
这就是认识个售货员的好处。
沈乔原本的计划是根据有多少票来的,这下子是放开手脚,简直是满载而归,哪里还顾得上去什么书店。
一直到日头西斜,两个人才推着借来的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说是一起推,其实都是郑重出力,他扶着车把手,不仅脚步不见疲惫,还说:“你要不要坐上来?”
沈乔寻思自己再瘦,估计也有个八十来斤,这上头已经有缝纫机了,要是再加上个人还得了,说:“我不累。”
她真的不累,只觉得这一天没白出门,毕竟这样少花钱多买东西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
郑重看她的喜悦,沉默片刻说:“以后给你买新的。”
他没说是什么新的,沈乔却已经明白,说:“能用就行,新的旧的都一样。”
当然,在眼下的条件对她来说是这样,称不上有什么遗憾的地方。
郑重也明白答应交换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过日子总是要从实际出发,但他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接受,两个人的时候却觉得无法轻易点头。
他从前没有什么欲望,只有挣工分和活着而已,这是有生以来头一次想着,自己应该再厉害一点。
沈乔没想那么多,于她而言这一茬已经过去,只看得到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她心里计算着,说:“结婚前我都不去上工了,要把所有东西都做出来。”
新被单、新衣服、新鞋子,这些本来是要买的东西,因为遇上白秀水有更划算的选择。
郑重担心道:“来得及吗?”
就他所知,做这些是件辛苦又麻烦的事情,还很耗眼睛。
沈乔信心满满说:“缝纫机很快的。”
机器总是有优于人的地方,她需要做的只是剪裁而已。
郑重还没怎么见识过,想起来她刚刚在手帕上缝出自己名字的样子,觉得她一定很擅长,说:“你很厉害。”
大队人连缝纫机都没怎么见过,更别提好好使用它。
提起这个沈乔还是有几分得意的,有来有往道:“你也很厉害。”
这么大的力气,看上去就很了不起。
说来奇怪,大队人很需要力气,却又从某种程度上看不起只有力气的人,觉得十有八九不大聪明,郑重记得自己小时候再卖力干活,大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