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这一拜,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包括早已失了势的县府人马。
那些官兵也不是傻的,当即调转风向,磕头认罪。
甲胄声中,众人齐呼,呼声震天。
“参加大都督。”
“都起来吧。”
傅昀州松了手,将马背上的元县尉扔垃圾一般扔到地上,举目望向王轩。
“王司使,方才两人的供词可都记下了。”
王轩看向身后的刘兴一眼,刘兴会意,朝前挪动,跪近几步,将记录供词的簿册双手高举过头顶,与供词一起呈上的,还有方才被那县尉扔在草丛中的大都督令牌。
“回禀大都督,全部记好了。”
“做的好。”傅昀州下马,走至他身前取过那供词和令牌,察觉出此人就是上回来清河送行的刘曹司,当真是心思聪慧,可堪重用,他随意地扫了几眼那份供词,夸赞道:“细致缜密,条理清晰,燕歌成天夸你倒是没错。”
刘兴猛然抬了一下头,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
傅昀州轻笑一声,“那丫头没跟着来,此案完了,你可以跟本都一起回永州去看她。”
刘兴弯下了腰,跪伏于地,喃喃道:“属……属下……”
他把头低得不能再低,颇有些难为情。
傅昀州翻看完簿册后,将其交到王轩手中,而后又看了一眼天边快要亮起来的晨色,淡淡说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由你来处理,夫人该醒了,本都要去陪她了。”
“是,属下领命。”
王轩朗声应下,接下簿册放在怀中,然后开始收拾残局。
一应人等,该押送官府的,全部押解回去,等庭审后发落。
府衙的官兵也都被整齐有序地撤走了,大街上又恢复了宁静。
傅昀州回到宅邸,推门进屋前,他特意找管家要了方湿手巾,擦干净了面上和手上沾染的血迹,又换了件団枝花卉暗纹月白外袍,方才清风朗月般地走进去。
他此刻干净的,仿佛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方才那一个时辰里,沈蜜哪里睡得着,根本就是翻来覆去如坐针毡,虽然她知道傅昀州这么安排的用意,就是不想让她犯险。
而且她刚刚如果出去,可能会给他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反而成为他的负累。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的用意,无条件地信任于他,所以沈蜜才愿意乖乖配合他,安心等在屋内。
这一个时辰里,沈蜜侧卧在榻上,时不时听到外头隐约传来的混乱声、嘈杂声,眼睛睁得大大的,脑中思绪万千。
她并不好过,脑中一直有跟弦紧绷着,一时都不能放松下心来。
一直到感受那房门被推开的瞬间。
她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方才落下。
她立时翘起身来,像是一只激动的小猫儿,下床趿了鞋、就朝傅昀州奔了过去。
她一把搂住了他的劲腰。
将螓首埋在他的胸膛里,感受那一份安心和温暖。
“傅昀州……”
小姑娘的嗓音带了些鼻音,软软糯糯的,格外让人心疼。
傅昀州低头瞧了一眼眼眶红红的沈蜜,眉头微微一蹙,忍不住收了收手臂将她揽地更紧一些。
“蜜儿,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他俯首在她发间落上一吻,嗓音又低又沉,如暗泉一般泠泠动听,“为夫说了一个时辰后回来陪你,就不会失信。”
沈蜜仰起脖颈看他,一双眸子闪着迷离的水泽,像是山间楚楚可怜的小鹿。
她动了动眉毛,红唇微撅着问他。
“事情都结束了吗?”
傅昀州喉结滑了一滑,压制住心头想要衔住那双唇的冲动,稍稍别开了眼才道:“嗯,都结束了,过两日就可以回程了。”
沈蜜兴奋地抱住他的手臂,眼神都放出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