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宏浅笑,微微摇头:“不用了姐姐,我在这里站着就行。”
甄婉一时失语,但她内心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明明是无辜的,她怎么能因为这个就疏远他呢?她还记得小时候,那时娘给她布置的功课还没那么繁重,他才四岁,正是需要玩伴的时候,但因为早产他那时候经常生病,不能在外面吹风,因此只能在屋子里待着,她就经常带着他玩游戏。
他很乖,也不闹腾,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让人不忍心拒绝,他委屈的时候会可怜兮兮地捻着她的衣角,葡萄般的眼珠里蓄满了泪水,却默不吭声,惹人怜爱。
童年是多么美好啊。
可等他到了七岁,他就搬出去了,有了自己的玩伴,而她终日在闺房里学琴棋书画、操持家务,两人也就渐行渐远,再没了小时候亲密无间的姐弟情谊。
等亲弟弟甄逸翎出生时,她已经十二岁,也过了和孩子玩闹的年纪。
之后他变了,喜欢招猫逗狗,染上了纨绔子弟的陋习,但那淘气调皮的机灵小心思不禁让人会心一笑,她虽觉得他不着调,但觉得他只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他父母双亡,他们甄府会保他一生衣食无忧。
甄婉觉得自己很坏,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弟弟呢?
宏儿察觉到了吧,自己对他的回避和……那一丝的恐惧。
“姐姐,给你。”
林宏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纸叠着的东西,甄婉接过来,仔细端详。
好像是只小鸟?有翅膀,有小小的头和长长的尾巴,应该是禽类吧?
“它是千纸鹤,姐姐,你试试捏着它的脖子和尾端,朝反方向用力,看看会发生什么?”林宏微笑。
甄婉照做,顿时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露出一抹秀气的笑,面带惊喜地抬头看向他。
“它的翅膀会动!”
她内心划过一丝暖流。
“姐姐,你想做一只鹤吗?”
“鹤?”她有些疑惑。
“做一只随心所欲、悠闲自在的鹤,可以高傲地仰头望天,也可以谦卑地低头见地,可以抛开一切束缚展翅高飞,无拘无束,不见枷锁,不见负担。你想吗?”
甄婉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这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她浅笑摇头,觉得他的想法似乎是异想天开:“我们人生下来就背负着责任,要做到孝顺父母、兄友弟恭、生儿育女、繁衍后代,怎么能做到像鹤一样毫无拘束地生活呢?如果这样,又怎么能算人呢?”
林宏眼神坚定,不似开玩笑,清澈的眼眸仿佛有一种神秘的魔力能将人的灵魂吸过去:“孝顺父母、兄友弟恭是我们人美好的品质,繁衍后代是人作为动物的本能,但我说的枷锁并不是这个。”
“你有想过如果我们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穿的后果吗?流言蜚语会朝我们涌来,最污秽的词汇会按在你的头上,他们不知道事实,不了解你的为人,却凭空想象一股脑用最不堪的话语形容你。你明明只是无辜的受害者,但他们才不管什么真相,他们天性恶劣,那腐烂恶臭的根让他们只想关注他们想关注的‘真相’。”他的话残忍且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地戳到甄婉的心口。
“只因为你是女人,你是最被人轻视和打压的女人,明明女人力气敌不过男人,明明这事不止有女人参与,他们只会骂你,用道德最高标准要求你,可我却什么事也没有,甚至还能凭借这件事娶到一个知书达理、我本配不上的妻子。”
“姐姐,你待在深闺不晓得外面的情况,两年前,庄家嫡女被人设计落水,被一个小厮救了上来,就因为小厮碰了庄小姐的身体,他就可以娶到她,他明明一事无成,却可以娶到皎皎如明月的娇小姐,多么可笑。世道要求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庄小姐现在还在破陋的屋子里干着农活,庄小姐的母亲已经去世,她的后娘对她极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