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老爷的寿宴那叫一个觥筹交错、宾客尽欢,微醺的女眷扶着醉醺醺的丈夫走上轿子,刚刚还热闹的前厅顿时冷落下来,只剩下来来往往忙碌的下人们在收拾客人剩下来的瓜壳果核、残羹酒盏,柳氏留下管家主持大局,称了病早早回到自己院落休息。
甄府,柳氏院落。
甄婉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场诡异的梦,前悲后喜,跌宕起伏,开始还是凶恶残忍的吃人巨兽将她碾碎吞入腹中,下半身似乎直接被劈成了两半,浑身痛得冒汗打颤,却又异常燥热无法纾解,她怎么逃,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无底的噩梦。
后来梦中的暴行结束了,残痛依旧将她折磨得蚀骨魂散,但突然一股暖烘烘的热流注入到她的体内,舒缓温柔地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好像置身于飘忽柔软的云端,徜徉在软绵的触感中。
柳氏眼眶通红,坐在床边怜爱又悲痛地抚摸女儿的面颊,女儿安详沉静的睡容美丽娴静,一如当年刚降生时的纯净可人,这让她的心更加抽痛起来。
“老爷!”柳氏如护崽的母兽哀鸣一声,靠在丈夫怀里低低抽泣。
“我是造了什么虐啊!上天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婉儿!”
男儿有泪不轻弹,平日里肃穆端直的甄父却双目含泪,保养极好的乌发上也多了几根白发。他拍了拍爱妻的背,目光沉痛悲哀,强撑着安慰柳氏,语气哽咽。
“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要找出陷害婉儿的凶手!妙清你放心,我们婉儿不会有事的,我这个做爹的一定会保护好她。”
在一旁同样悲痛抚泪的柳氏心腹李嬷嬷突然看到小姐的手指抽动了几下,眼皮微微撑开,惊道:“老爷夫人,小姐醒了。”
“婉儿!”柳氏扑到床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悠悠转醒的甄婉还有些懵,过了片刻,她眨了眨眼,迷蒙的双眼渐渐恢复清明,混沌的脑子在魂力的作用下很快恢复了中药前的记忆。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胸口坠坠的疼,心痛到无法自抑,重重喘息了几声,发出嗡隆嗡隆的哀鸣,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女声,在这样的安抚下她渐渐平息心口横冲直撞的哭意,机械性地转向母亲的方向。
母亲哭得好伤心啊。
于是她扯了扯嘴角想安慰母亲。
可是她为什么说不出来话呢?喉间像被一团湿润的棉花哽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
她的清白没了。
她脏了。
而且还是和宏儿……
她不能哭,母亲身体不好,她不能刺激她。
可是真的忍不住啊!受到这样的伤害后她还怎么承受得住!
“啊!”甄婉坐起身来失声痛哭,手挣脱开母亲,突然,她低着头直直朝着床柱撞去!
柳氏目眦欲裂。
甄父在电光火石之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疾步上前,不顾男女之防抱住女儿,将她摁在怀里。
“婉儿,没事的,没事的,爹会保护你的,别害怕,爹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想想爹娘,想想你弟弟,我们不能失去你。”
两行浊泪从他带有细纹的眼角流淌下来。
他宁愿散尽家产,也不愿看到如珠似玉的掌上明珠变成这样啊!
一盏茶的时间,甄婉在甄父温柔的安抚和保证下逐渐平静下来,“爹,我想通了,我没事的。”
她靠在靠枕上,眼睛肿的像葡萄,明明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却还是强撑着扯起一个笑容安慰爹娘。
多么懂事的孩子,可她明明只有十七岁,已经成熟到这种地步。
柳氏后悔了,她不应该为了让女儿成为大家闺秀就早早剥夺她的童年,她宁愿婉儿任性一点,娇气一点,也不想让她受了委屈后打落牙齿往自己肚里吞,为所有人着想,唯独不给自己着想。
外边的小厮在门外出声恭敬禀报,“老爷,外头突然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