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张桂花这层关系,楚秋娥对沈卫民不可能这么客气,到这时候还考虑沈卫民是怎么想的。她很可能像之前和办公室同事们商量的那样,做出一些刁难对方,以使工厂处理趋于合理的事情。
当然,她现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既希望告诉沈卫民自己因为张桂花让步,也是请对方看在张桂花的面子上让步。
楚秋娥不知道沈卫民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潜台词,她抬头看向沈卫民再次确定:“沈同志觉得有难处吗?”
最坏的预期就是沈卫民既听不懂她话中意思又情绪崩溃。毕竟大老远把货运到了成衣厂门口,现在他们拒接,沈卫民心理上难以接受是可以理解的。楚秋娥承认沈卫民有几分成算,但对方到底有多大的承压能力,她却不知道。
沈卫民表情自始至终分毫未变,在楚秋娥说完之后,他就完全理解了事态。不过,对于楚秋娥的要求,他却只觉得好笑。
“楚主任,贵厂的难处我知道了,你的要求我却不能答应。咱们事前订立了合同,既然你们毁约,一切按合同走就是。你现在告知我只能接收半数,我方非常为难。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贵厂不能交付尾款,我只能按之前交付定金的半数交货。”沈卫民条理清楚,态度称得上强硬。
每接到订单,沈卫民都会要求签订合同,就是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成衣厂遭遇意外,他从心理上同情,但让他从现实中给以帮助,现在的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就这件事情而言,自始至终的受害者是他、是沈家沟食品加工厂,他们千里送货来,从包装到运输,他们尽最大努力,现在对方却说不要就不要了。这还只是第一例,再有第二例,沈家沟食品加工厂就算完蛋了。
“成衣厂规模体量如此巨大,楚主任尚说你们遇到了危机。我不知内里缘由,但是我可以明确说明的是,如果我答应楚主任的要求,我们工厂遇到的危机会比成衣厂更大,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将心比心,您应该知道我想按合同走的要求不算过分。”
沈卫民言辞诚恳,眼看着就要过年,手里却积压了一批货。如果不是上面支持,再加上各方面成本低,沈卫民恐怕会赔得马甲都不剩。没办法,新成立的工厂不具备抗压能力。
楚秋娥本来有很多话要说,此时听到沈卫民说出这几句话后却默默无言。不过皱起的眉头却显示出她不同意按照沈卫民的法子走,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这里是省成衣厂!”楚秋娥看着沈卫民,定定说道。
沈卫民笑了,“楚主任现在是在威胁我?我在省城一共签了四个订单,机械厂、鞋厂、钢铁厂、再到成衣厂,哪个不是省城名工厂,机械厂和鞋厂的货是上午交付的,进展顺利。想必您不知道,刚刚进成衣长大门的时候,我是满心期待,成功交货是我此行最大的盼望,恭喜楚主任你们打破了我的幻想。”
“成衣厂现在面临的情况,谁都不希望发生但它就是发生了。一如我们不希望交货途中出现意外,但它就是出现了。出现问题就要解决,作为已经签订了契约的双方来讲,就只有那一纸文书可以当做凭证。”
“这里是成衣厂的地盘。如果你们抵死不愿,我当然没有任何办法。但是楚主任,我只说一件事情,只要我还想抓住省城几个工厂的订单,就不会在这事情上妥协。即使是鱼死网破,我也要争一争。一个工厂,尤其是刚成立的工厂,直接处于话语权的最下方,不是一件好事。我对我的产品绝对自信,这件事情错不在我,即使闹到人尽皆知,我亦不怕。”
“你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沈卫民面无表情,他先把自己的态度表明清楚,如果对方一意孤行,他们其实只有这条路可走。
即使很难,他还是要试一试。这关乎到沈家沟食品加工厂往后在省城的发展,沈卫民得承认把业务拓扩展到省城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