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眉梢缓缓蹙起,而后又逐渐舒展起来,周而复始。
只是唯独看向一旁亭亭玉立的孙女时候,才会带着几分笑意。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人走茶凉’这简简单单几个字能一言概之的了,事实上,如今的他是帝京城权贵们避之不及的,唯恐和他走得太近反而遭受排挤清算。
好在,夏生宣从不刻意去栽培什么门徒后生,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人为此感到良心不安。
人间蝇营狗苟,掺杂着数不尽的勾心斗角。
尤其是枢密院这种名利场,更是如此,什么师门情谊、授业之恩,大抵都如同过眼浮云一般,鲜有人会真正放在心上。
夏生宣望着空空荡荡的扶龙道,心中难免唏嘘起来。
这位前一天还端坐在枢密院头把交椅之上的老人,今日仿佛成为了泯然于众的普通老人。
一扫往日威严和凝重,心态都仿佛年轻了几分。
短短几十年来,似乎坐在这头把交椅之上的人都难有好下场。
从最开始的儒将苏卓,随后便是吴家老爷子,而后再是他夏生宣,似乎结局都不太尽如人意……
夏生宣轻轻咳嗽一声,提醒一下身旁不知不觉已经思绪飘远的孙女。
笑着拉起家常,“扶桑,上次去东海市,有没有见到他?”
这个所谓的‘他’,甚至不需要夏生宣刻意说明,后者就已经心知肚明。
夏扶桑红着脸,赧颜摇头,“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
小女儿心态一览无余。
事实上,对于这门亲事的选择,夏生宣并非乱点鸳鸯谱,事实上在此之前,他心中已经做出了诸多考量。
如果说单纯的想要保住夏扶桑的命,那么也并非将她强行许配给北鸿王这么一个选择。
选择有很多,甚至包括那位陆地蛟龙的儿子李飞渔!
只不过,夏生宣一早就察觉到,孙女夏扶桑爱慕那位半神许久了。
所以,他才自作主张,敲定了这门亲事。
“他是不是如你想象的那样,卓尔不凡,温文尔雅?”夏生宣笑着打趣道。
实际上,坐在枢密院一把手这么多年,他见到李青雀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不过对于这位行事与众不同的年轻人却格外记忆犹新。
夏扶桑红着脸,只是低着头,抿着嘴唇。
夏生宣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犹记得,在孙女的书籍上,摆放最多的偏偏就是北鸿王的故事小说。
甚至,那些小说,都是是出自于吴家那位丫头之手。
夏扶桑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被爷爷取笑,急忙转移话题,问道,“爷爷,你既然都退休了,什么时候送信给我哥,让他也趁早回来?”
夏生宣闻言一愣,大抵是不忍心让夏扶桑失望,所以迟迟没有给出答案。
夏家即将遭受清算,动辄可能有覆灭的危险。
这个关头,让夏割掳回来,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实际上换个角度去想,以夏割掳的性格,若是得知夏家的危机,谁都挡不住他回来的冲动……
如今莽国的局面逐渐明朗起来,不出半年光景将会水落石出。
夏割掳就算是待在莽国,对于大局的影响也已经微乎其微了。
想了想,只能叹息一声,“回头你和你哥说一声,让他回来便是。”
夏家这道坎,能不能过去,还得两说,除非……有意外出现。
比如,那位半神,看在和夏扶桑这层浅淡的关系上愿意出手……
但,对此夏生宣并没有抱有什么期望。
不明情况的夏扶桑心情大好,阳光照耀下的她,似乎又回想起了那个人,以至于步伐轻盈,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
一老一少,走走停停。
扶龙道并不长,只是在寸土寸金的帝京城相对显得宽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