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于青萍之末。
当天晚上。
顾家终于又来了几位陌生的面孔。
一行七八人，大咧咧踏入了顾家门口，自称是顾家的亲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可几人言语之中并没有多少悲伤的样子。
赵娟芳从灵堂里颤颤巍巍走出来，刻意没有将顾清影带出来。
看着身形憔悴的赵娟芳，扎根在院子里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大姐’。
赵娟芳也没有在意，只是点了点头，哽咽道，“史慈战死了……”
才开口，就泪如决堤。
打定主意不进入灵堂的几个人，反应平平，无动于衷。
几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赵娟芳，没有出言安慰的打算。
在秀秀的低语解释中，一旁的李青雀才搞清楚几人的身份。
为首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叫赵可敬，是赵娟芳的亲弟弟，顾史慈的舅舅，背后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是表妹表弟。
至于另外几人，则是顾史慈父亲那边的亲人，自从顾史慈父亲战死之后，两家有二十年没往来了，感情早就趋于平淡，甚至形同陌路。
至于赵可敬这边，则是常年经商，小有积蓄，从骨子里看不起赵娟芳一家人。
此时，两个年轻人低声私语，神情之中带着几分不屑一顾，“死了就死了呗，反正顾史慈这辈子也没多大点出息，战死也总比窝囊死强上不少。”
“呵，听说年前就战死了，现在消息才传回来……”
“以顾史慈的软弱性格，在军部也只能当个无名小卒，死的无声无息，军部也不会当回事，肯定消息要往后拖到最后才送达。”
两人言语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以至于最后，逐渐明目张胆。
不仅仅是赵娟芳，甚至连远处的李青雀等人都听到了。
赵娟芳面色难看，却不好发作。
秀秀和徐野狐就要起身，给这两个口无遮拦的年轻人一点深刻的教训。
面色阴沉的李青雀虚按了两下手掌，低声道，“别冲动。”
终究是顾史慈家的亲戚，算是家事，不到万不得已，李青雀不能出手。
只不过，若是等他出手，就不是吃一点深刻教训那么简单了。
对于自己孩子的口无遮拦，赵可敬只是摆了摆手，没当回事。
孩子说说，便是赵可敬心中所想。
“大姐，既然事情都发生了，也只能顺其自然了。”赵可敬淡淡的说道。
赵娟芳神色黯然，有些失望，抹了一把老泪，“那可是我儿子，你的亲外甥……怎么能说的这么风轻云淡呢……”
终究，赵娟芳还是不敢呵斥自己的弟弟。
赵可敬不知不觉间露出几分讥讽，“大姐，你打算让我说什么安慰的话出来，死了就是死了，活不过来，难道是我说几句好话，就能让你儿子活过来？”
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
本来，赵可敬就没打算过来，只是碍于血源情面，才匆匆过来站一脚走个过场，不至于让人落下话柄。
有这个时间浪费，回去做生意赚钱不更好？
赵娟芳默不作声，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可敬，当年父母走的早，是我把你拉扯大的，现在史慈殉国，于情于理，你不能这么说……”
这应该是赵娟芳酝酿许久说出来最重的一句话。
赵可敬嗤笑一声，“你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难道你当年拉扯我长大的那点情分，要让我赵可敬记你一辈子不成？！我现在也成家了，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我去操心，你家这点事情难不成也得我去操心？”
赵娟芳低声嗫嚅道，“你哪怕是去灵堂看一眼史慈也行啊……”
赵可敬呵呵冷笑。
身后的两个孩子率先开口，“我爸怕进去了晦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