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讲造反也好,起义也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也好,本质上都是社会资源的再分配,只要资源能在宏观层面上满足百姓需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反不反清,复不复明,杀不杀鞑子都不重要。”
贾六是无神论者,所以他不信邪,也就是坚决不相信只用不到两年时间滚雪球壮大的兴汉军,会是一支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的新兴革命队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贾六还打个屁,直接回京办个功德林,代表爱新觉罗接受改造好了。
谈的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落个紫禁城之主的强宣称。
谈不好,大不了回赫图阿拉老家带着老婆孩子种地好了。
起码,关外三陵是他贾六祖产吧。
没钱了进去拿点,太祖太宗敢说个不字,当场就把他们扬了。
当然,贾六也相信兴汉军内部存在一个有信仰的集团,但这个集团相对于兴汉军整体而言,其实是个少数派。
这个集团之所以存在,不过与其岳父顾师道一样,源于对衣冠的坚持。
源于明清的百年世仇。
这个坚持和仇恨导致这帮子明朝遗民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同大金川的高原人互相勾结,甚至不排除他们与缅甸方面的反清势力也有联系。
这就是历史的复杂性。
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也没有绝对的黑与白。
放在贾六身上,他对大清究竟是好还是坏?
说他是好人,肯定抬举他了,也违背客观事实。
因为大清今天的多灾多难完全是他一手造成!
要不是他为了一己私利,把大清能征善战的将领们坑光,大清这会怕是早就平定大小金川,明天会更好了。
但要说他是坏人,那肯定也不符合事实。
毕竟,大清的天现在是他在扛着。
为了大清,他累的都胖了一圈了。
那么,在实际斗争中,贾六就要注意区分谁是敌人。
或者说,谁是真正的敌人。
只有区分出真正的敌人,才能对症下药,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战争的胜利。
显然,不肯合作的民间社团反清分子丘八属于敌人,但丘八手底下的人未必统统就是敌人。
肯定能有被争取的。
贾六要求纪昀开动脑筋,通过各种途径弄明白那些参加兴汉军抗清的人员诉求是什么。
“我看无外乎三种人。”
贾六认为第一种人就是如他大舅子顾明远、丘八这种一心反清,油盐不进,非要和鞑子拼个你死我活,恢复中华的。
这种人,贾六不吝英雄义士的夸赞,对这种人也是打心眼里敬佩。
因为这种人才是中国历史的推动者与创造者,也是民族精神的守护者。
但是对于这种人,谈是没什么好谈的了,只能打。
第二种人则是原则上反清,但对于局面有客观认知,只要能达成最终目的,不一定非要让鞑子亡国灭种的。
代表人物就是明太祖朱元章。
相比小明王的龙凤政权,陈友谅的天完政权,明朝政权在对待蒙古胡虏这一块,无疑要友善的多。
于这类人而言,只要能恢复衣冠,使汉人与旗人一样平等,他们也不一定非要认个朱皇帝,也不一定非要和清军斗个两败俱伤。
兴汉军内部,这种人基数不小,大概率占据了中层的一多半。
第三种人就是顺大流分子,就是压根不知道诉求是什么,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种人也就是底层份子,有盲目跟随的,有投机取巧的,有单单为了混口饭吃的。
事实上,第三种人才是时代的主流,也是兴汉军“沉默”的大多数。
贾六要求纪昀的统战主要针对第二种人和第三种人,尤其是第二种人,要不惜代价予以收买拉拢,从而在根本上起到瓦解削弱分化兴汉军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