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
“苦。”荣澜语微微昂起脸,原本晶润的双眸此刻写着难受,皱巴巴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周寒执端了山楂球过来,荣澜语赶紧咬了一颗,酸甜醇香的口感在口中四溢开来,这才见她的脸上又重新有了笑意。
“还不如个孩子。”周寒执淡淡埋怨,但端着牛乳山楂球碟子的手却不曾放下。
咬着酸味浓郁的点心,荣澜语的心绪松快不少,懒懒靠在榻上,一双美目看着周寒执道:“方才说二姐姐来过?”
周寒执嗯了一声。
荣澜语便叹:“二姐姐的日子如今并不好过。那位柳家女儿很是有本事。”
周寒执以为她担心荣澜烟,便宽慰道:“柳家富庶,原本是商贾之家。又因当家老爷为官后长袖善舞,颇交下了些人脉。只是靠银子交下来的人脉并不牢固,更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瞧着光鲜,实际上遇事便散了。”
“那莫文轩如何?”荣澜语又问。
周寒执微微摇头道:“虽说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一个人若是把精明算计都写在脸上,弄得人人提防,只怕将来也不会有大出息。”
“原本以为大人只知自己办差,却从来不会考虑旁的人,旁的事。今日大人三言两语挑明莫家前程,我才知道,原来大人什么什么都能看明白,只是佯装不懂?”荣澜语的鹿眸闪着狡黠的光,那是少女才有的美好。
周寒执情不自禁地就笑:“什么佯装不懂。只是你没问过,我就没提起罢了。”
有些人笑起来的时候,很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周寒执便是如此。
荣澜语一时看得怔怔,心想周寒执生得真好,那一双桃花眼,简直是魅惑世人的一大利器。
却不知,这一双水盈盈的鹿眸,也是世间男人所扛不住的。因她脸色有些憔悴,周寒执才按捺下尝一尝她的唇的念头,清着喉咙道:“至少这些日子,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有什么事只管让她们告诉我。”
话音才落下,外头便传来新荔的声音。“大人,夫人,协领夫人过来探望,说是知道夫人传了医士,特意来看看。还说,还说要是夫人不能管家,她从今日起就可以过来帮忙。”
周寒执蹙蹙眉,嘲讽道:“这是什么话。”
“协领夫人以为大人不在,就是这样说的。”新荔垂眸,又道:“奴婢斗胆再说一句,协领夫人不中听的话说得不少,今日这也只是其中之一,恰好让大人赶上罢了。”
三言两语,便把荣澜语曾受过的委屈说清楚。
周寒执心头微紧,扭头便听荣澜语苦笑着说道:“你还说要我什么都不管,瞧瞧,这不是又上门了?你也知道这位姨母难缠,巴巴的指望占咱们府上的便宜。”
周寒执忍不住替她把眉心抚开,又叹道:“姨母多少救过我母亲,我多少念着些旧情。”
荣澜语心里还没来得及失望,便又听他道:“可从秋浓到白妈妈,咱们也算还够了人情。更重要的是……”
他慵懒一笑,终于忍不住将唇点在荣澜语的眉心道:“不能再让你受委屈了。”
“请姨母进来吧。”荣澜语有了主心骨,轻声吩咐新荔道。新荔应声而去,很快领着郝玉莲进了门。
果然那两筐鸡蛋还紧紧握在郝玉莲身后一位婆子的手里,真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过,一见到榻上的荣澜语,郝玉莲便立刻抚掌爱怜道:“外甥媳妇是不是累着了?哎呀,这管家可不是轻松的活计。好孩子,姨母给你凑了一百枚鸡蛋,这鸡蛋可是金贵东西,最补身子了。瞧着不起眼,但比那些人参啊,燕窝啊,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你们年纪小,不明白这些。”
再不明白,也知道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
周寒执微微一哂,瞧了周平一眼。周平很快会意,故意道:“方才医士叮嘱,夫人病体未愈,屋内的人不可大声吵嚷,还请协领夫人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