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太就说过:
打量过雇人打野猪吧?想着至多花几十两就能护住,不就是花点儿钱吗?呸,想得美,你儿子那秘密敢让人知道吗。雇来的人,见到危险哪里会拼命往上冲。哪次出个闪失,没护住,索性拿着你的钱跑了,你儿子被猪拱死往山里一丢,哭你都找不着地方。
罗峻熙听到娘说车就是给岳父家的,抿抿唇,这还差不多。
气氛一时又静了下来,像是都在思考着什么。
罗婆子瞟眼小麦。
眼下她见到小麦,又控制不住的脑里盘旋小麦外婆另一番话:
你儿子将来有没有出息,前提是有没有命享。没了命,还考个屁,还提什么出息不出息。
这些话都跟紧箍咒似的。
是啊,她承认那老太太句句说的对,全中她命门。
没了命,攒多少银钱准备科举有个屁用,人都死了,谁去考。
没了命,也确实不用再惦记出不出息。
所以罗婆子今日被秀花骂过一通后,心里的期待迅速降低。
她现在只想拜神求个最基本的平安、健康。儿子中不中秀才都没关系。
这不嘛,连喊了十几年要好好温书的话都忘了:
“行了,你和小麦快回去吧,蚊子多,缺啥少啥的夜里想想。明儿我来,你再和我说,我再给你们俩送。”
罗婆子又看着小麦道,“我嘱咐你的那些,记住没?”
“记住了,娘。您到家将门关严,自己在家。再别忘了熄火。”
“嗯。”
罗婆子此时还觉得很庆幸,她这儿媳妇多亏没回娘家说挨她巴掌跪过半宿的事儿,咱得承认那嘴是真严。
要不然她不用猜都知晓,就凭小麦那外婆,要是知晓小麦挨过巴掌那就完了,敢撕了她。
毕竟今日刚到左家那阵,那老太太明明不知晓这些事,她都能感觉到火气腾腾的。
其实她也并不怕被小麦的外婆撕,她怕和离。
罗峻熙在罗婆子要转身离开前,忽然道:“娘,那磨坊先停掉,别做豆腐了。”
罗婆子想犟嘴,想说小麦不在家,她也干得动,但看眼儿子脸色:“那、那好,听你的。”
罗峻熙听到娘应承下来,彻底放了心。
这才带着小麦,特意来到大姐夫的几位小兄弟面前客气几句:“拜托你们了,要捎我娘一段路。”
“没事儿,这都一走一路过,准保送到家。你放心。”
……
几位小兄弟发现罗婆子走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停下脚朝后看。
“大娘,咋啦,是落下啥了?要不要回去取。”
罗婆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麻烦各位再等我一下,我望望我儿子儿媳背影,看他们拐过这弯儿咱再走。”
说话时,还贼眉鼠眼的四处瞧瞧,那野猪不能从路上忽然蹿出来奔她儿子去吧?
唉,就不该让送。
罗峻熙还不清楚,他娘已经被吓破胆,有些神经兮兮。
——
罗峻熙到家前,左撇子和白玉兰已经迅速整理好情绪,给甜水塞进被窝。
掏心窝子说,老两口听完那番话生不生气?
他们又不是傻子,更不是面人,咋不来气。
就像小稻担心的那般,啥事儿就怕总结。
没细数那些事儿前,也不觉得咋滴,生点儿气是有限的。
生活不容易,睁眼干活,闭眼睡觉,更没精力多寻思。
怕就怕在细唠,有人帮你细分析。
别说小麦这种攀着非要嫁的必定会受些委屈,即便是小稻那种被大德子求到家的,也不能细唠啊。
一唠都觉得没啥意思,恨不得全和离。
左撇子就是这个劝法,劝白玉兰:
“没有十全十美,饭勺难免会碰到锅沿。咱俩听过就算,唉。